你恨贫僧, 也无需亏待自己, 身子是自己的,心情也是自己的。”
“我恨你?我为何恨你?”阎小鱼莞尔一笑,“不过是不想看见你, 见到你总会让我想起之前为你受得那些苦, 现在想来真是不值。” 她拿起一只筷子闲闲敲着装满素菜的瓷盘, “只是我这会真猜不出大师为何要黏在我家?”
迟笺盯着饭菜之上升起的细缕暖烟,轻声说:“你饮的茶是凉的, 食的饭是凉的, 身边未有家人照拂, 无人对你嘘寒问暖,你的宅院是空的,你过得很不好。”
“哦?大师可是在关心我?”
迟笺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又陷入千年沉默。
阎小鱼走到门边,仰头望着院中随风起伏的树冠,音调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在悬空谷守了九年,你可有关心我的茶饭是冷是热,宅院是否空空,可有人对我嘘寒问暖,这会儿突然来关心我,真是好笑。”
迟笺敛珠道:“你为何一味陷入执念。”
“何为执念?”她转过身,步步逼近对方,提高音量问:“当初有情为执念,如今无情也为执念,你告诉我什么不是执念。”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凡尘种种,皆浮生一梦,万般嗔痴,不过镜花岁月,你全然放下,便不会像这般不开心。”
“我不开心?”阎小鱼冷笑,“我确实不开心。”,她幽深的眸子直直望着他,“可是我凭什么开心。从我记事起就将你放到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甚至胜过生养我的父母,为了找到你,我忤逆父亲,不顾母亲忧虑成疾,不顾众人将我当成笑话,翻山越岭去寻你,更甚者,忽略世俗眼光,耗尽整个青春年华苦苦等你。可结果呢,呵,算我没出息,又或许我们此生没缘分,我认了,余生只想陪伴在父母身边,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孝敬父母尽一尽女儿的微薄心意,父母便惨死在贼人刀下。”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当初父亲一念之仁饶过一名进府行窃的小贼,不成想那小贼是个占山的强盗头,摸清阎府地形后竟集结一众山贼返回侍郎府抢尽财物后将我父母杀死,侍郎府三十八口无辜下人也惨遭杀戮,就连爹爹豢养的爱犬也被乱刀砍死。”
她眸底猩红,握紧拳头,微微哽咽道:“我从悬空寺返回阎府,见到的是身中数十刀惨死在贼人刀下的爹娘的尸身,是被洗劫一空血流成河的荒院。你可知,阎府院里的鲜血被雨水冲了几次才冲刷干净么。你若是我,你能开心么?又凭什么开心?”
从没有人告诉迟笺阎府的家变,惶一听到这些,他心头蓦地一沉,长睫垂下一层Yin影。
阎小鱼再没说什么,走出屋门。
留在原地的迟笺念一声阿弥陀佛,浅声道:“贫僧欠了你。”
翌日。阎小鱼亲自提审偷盗商铺银锭的书生,证据确凿书生也认了罪,她亲自下令打了八十杖。
书生体弱,八十板子下来几乎已经断气,书生刚被扔到地上,迟笺便赶来,扶起晕死过去的书生,渡了些真气又为书生敷了一层上好金疮药,书生就此得救,幽幽转醒。
身着官服的阎小鱼始终坐在一旁的高椅上观看,也不插话,等迟笺把人救醒,当即发令再赏书生八十杖。
迟笺拦住上前的官差,走近阎小鱼,问:“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这位书生。”
阎小鱼懒懒敲着椅子扶手,“本官秉公执法,大师莫名插一脚是何意,就算大师乃圣上请来帝都除妖的,但也不能干涉刑部办案。不过……既是圣上请来的人,本官也不好不给面子,看得出你很想救这书生一命,这样吧,你替他挨了八十杖,本官就不予追究。”
“好。”迟笺走到刑凳前,撩开僧袍,“动手吧。”
官差却为难了,迟笺乃得道高僧,且是圣旨招来缉妖的大师,即便大师犯了罪,他们也不敢贸然用刑。然而,高椅上坐着的女官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女阎王,女阎王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若不小心得罪了她,日后有他们受的。更重要的是,当朝皇帝因同情侍郎一家惨遭杀戮,对这个万幸遗留下来的孤女颇为照顾,平日里参女阎王的奏折多了去了,皇帝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情心泛滥的皇帝还赐给女阎王一道免死金牌,致使高官皇亲亦不敢轻易得罪阎小鱼。
官差左右为难,暗自眼神沟通了一会,齐通通跪下,“小的们不敢。”
迟笺善解人意,承诺自愿领罚不会告状更不会迁怒他人,差官们这才哆嗦着将他打了八十杖。
自始至终,阎小鱼坐在椅子上淡然看着,偶尔喝几口闲茶。
迟笺实在,未曾暗中以法护身,结结实实挨了八十板子,宅在阎府将养了好几日。
阎小鱼偶尔会在府中看些案卷,迟笺忍着伤痛暗中送些热茶糕点过去,明知阎小鱼不会吃,可他总不厌其烦送着。
有时阎小鱼会望着院中的花草发怔,迟笺就拿草叶编一些会飞的蝴蝶鸟雀等小玩意放她身边供她玩赏解闷,阎小鱼拿起那些小玩意看一眼,然后一把火烧干净。
好些天不来串门的浅姑,登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