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细雨霏霏,落了两个时辰,土地变得松软。
大殿做完早课后,迟笺去了后院的菜地种菜。
自从迟笺踏入阎小鱼的寮房后,老主持往门槛上下的地雷似得的咒便失效了,阎小鱼跳出门槛,打后院杂货棚子里寻了把锄头,一声不响跟在迟笺身后默默刨着坑。
见迟笺丝毫没理会她的意思,她一咬牙一闭眼把锄头砸到自个儿脚上。哎呦的惨叫终于换来迟笺的回眸。
阎小鱼自认为悟性高,见到对方温软的眼神后,抱起受伤的那只脚挤出几滴眼泪,“好疼啊……估计残废了……”
迟笺大致查看一番,应该只是破了些皮,并未伤到筋骨,可见这条小鱼挺滑,舍不得真砸,挺会心疼自个儿。他本想搀扶她去寮房休息,可阎小鱼伤势太过“严重”,每走一步就向迟笺的怀中倒一下,每走三步便往迟笺的怀中扑一下。惹得迟笺一阵脸红,干脆背她起来,送回寮房。
阎小鱼嚷嚷得凶,迟笺取来药匣子为她涂药,阎小鱼垂眸望着为自己包扎的迟笺,眼圈红红的。
迟笺方起身,见手背上落下两滴眼泪,抬眼,阎小鱼早已满脸泪。
“怎么哭了?”他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阎小鱼扑到对方怀中哇哇大哭起来, “小涯,我知道你还在乎我,你放不下我。你跟我回去好么,我们回侍郎府,像小时候那样形影不离,我们说过要一直在一起。”
迟笺怔了怔,面上隐隐现出一片chao红,掰了掰对方死死勒住他的手,竟掰不开,他蹙眉道:“施主请放手,小僧并未放不下任何人。今日受伤之人无论是谁,小僧都会施以援手。”
一句施主让阎小鱼的心一凉,她松开手,望着对方一脸无波的模样,“修行,修佛……“她声音里有些颤抖,”难道这些年来,佛家教你如何背信弃义不尊诺言么?你明明答应娶我的。”
迟渊压低眉头,道一声阿弥陀佛后默默退出了寮房。
百位僧人聚集正殿晚修诵经。盘坐中央的迟笺第一次心生杂念,手中佛珠转得不大认真,走走停停。
方丈见罢,唤他到身前。于一众僧人声声诵经的梵音中,道:“你若起了凡心,可随那施主重回凡尘,为师绝不阻拦。”
迟笺有些惶恐,跪地道:“难道师父要将迟笺逐出悬空寺么。”
方丈微垂着眼睑,缓缓转着手中佛珠,“后院的菜一直由迟单打理,近日你去了后院种菜。”
“是。”
“为师问你,你且如实回答。那后院寮房的小鱼姑娘可美?”
迟笺顿了一会,答:“美。”
“那姑娘香不香?”方丈又问。
迟笺耳根发红,“……香。”
“乃何香?”
“桂花香。”
老方丈抬起眼皮,胡须微动,“为师却看不出那姑娘美是不美,香是不香,为师眼中,那位姑娘于红尘中万千姑娘一样乃粉面骷髅。为师平日教导你出家人五蕴皆空,清六根,净六尘。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而如今你却瞧见红尘之色相,闻得尘世之香气,故此为师才道你重回凡尘之话。”苍老的手指将赤色佛珠又轮回一圈,接着道:“为师许你自己选择,留下或离去,望你不再踟蹰,信念如一。”
晚修结束,僧人皆数散去,唯有迟笺跪在蒲团之上,闭眼默念梵经。
三日不眠不休跪在正殿金身佛像前,迟笺终于顿悟,重重为佛祖磕了个头,方起身走出大殿。
殿外,方丈住持正细细打理石盆里一株将死的花枝,而不远处则站着端着食盒面带焦急的阎小鱼。
见迟笺终于走出佛殿,虽面色发暗,但眉宇间的Jing神还算不错,阎小鱼这才松一口气。
哪有不眠不休连着三日礼佛的。
迟笺视线未曾在阎小鱼身上停留片刻,他走到修剪花枝的主持身旁,“师父,迟笺心意明了,将伴佛一声。”
啪嗒一声,食匣子掉了。
方丈直起身子,微微颔首,“从今后,你去西面的四空门好生修行吧。”
方丈走过,迟笺弯身拾起食匣子,一脸的平静,“小鱼,去四空门坐坐可好。”
迟笺烧了几道素菜,端上桌后,对阎小鱼轻声道:“记得这些都是你爱吃的素菜,不知如今是否还合你的口。”
幸福来得突然,阎小鱼颤抖地执起竹筷,夹了一根豆角,“你还记得我喜欢的菜,如今这些依然合我的口味,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是这样的性子,若是喜欢什么就会一直喜欢下去,多少年都不会变。”
迟笺点点头,又亲手为对方盛了一碗白饭。
阎小鱼虽一点猜不出对方的意图,但因这些饭菜是他做的,吃得十分香甜。
见对方吃完,迟笺为她倒了一杯清茶,“其实日前我是不敢同你坐到一处的,我记得你笑,你的声音,你喜爱的东西,我记得有关于你的一切,每每面对你时,我心底有些许彷徨,因我修佛之心不够坚定。侍郎府一别后,我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