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让他已经吓到。他摸出火折,发现身下靠着的,是已经冰凉僵硬的死马,地上躺着的是不省人事的高昂,差点又吓到厥过去。
他泪流满面,使劲推搡高昂。好在发现高昂还有呼吸,让他喜极而泣。
他想到白日里被追杀的事,看看高昂和死马,到底没敢推开洞口遮掩走出去。他闻到止血药的气味,知道高昂受了伤。
他找了药给高昂重新上了,又翻出了一瓶口服的伤药,也给倒进了高昂口中……
夜晚的燕安好冷。尽管这洞xue避风,可气温依旧冷得吓人。朱永兴拆了马背上的坐垫,紧紧裹着,挨着高昂,泪流满面。
他就说嘛,他不是行军打仗的料。怎么就让他做太子呢?怎么就让他来累军功,树威信呢?
他从来不要皇位,不要那生杀予夺的权利,他只想好好待在王府里,画画风花雪月梅兰竹菊。怎么他的一生就离不开杀戮呢?小时候看着各种杀戮长大,他厌恨,一直在避开,可他的结局却还是要死在这样的杀戮里吗?
他太难受了。
除了冷,他还饿。
他吃的东西,都是左右拿来的。所以他的千里马上没有干粮。
他还是早上吃了点东西,此刻的他无比想念路上侍卫递来,却被他嫌弃的馕和rou干……
想着想着,他打开水壶吞了一口水。
可他却发现,水壶也见底了。
他再次开始啜泣,这次,他要饿死在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客死异乡,好惨!
朱永兴挨了一夜,终于等来了天亮。
而高昂也终于醒了。
他撑身坐起,正视了此刻状况。
朱永兴让高昂想法子。
高昂则直言,此刻他两人连马都没有,贸然出去就是被抓。而且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万一走进荒漠,就是自找死路。所以只能等待自己人来寻……
朱永兴本就不是个有主见之人,自然言听计从。
事实证明,高昂的判断是正确的。
原本高昂还犹豫要不要出去附近观察,看可有水源。哪知他刚要打开洞口阻碍,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和来自鞑子们听不懂的大呼小叫。
两人屏声敛气,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最近的时候,鞑子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三十丈之距。
在那之后,两个时辰内,鞑子们或远或近经过了那一片足有四次。
他二人也明白过来,鞑子在找他们。
第四次的时候,他们终于听见有人喊的是“太子殿下,殿下在哪儿,属下来营救您了。”
朱永兴刚要发声,却被高昂捂了嘴。
高昂在洞口弄了个观察的眼,透过那洞眼,刚好看见口口声声喊“太子”的,不是周人,而是鞑子。
朱永兴也吓坏了,知道自己已完全被盯上,再不敢轻易相信。
两人在煎熬和饥饿中度过了这一日。
夜幕完全拉下后,整个荒野便只闻呼啸的风声。
夜晚视野不好,鞑子通常晚上不会出现,所以高昂这才敢走出了洞xue。
心忧太子,他不敢走太远,附近活动中,却不曾寻到水源。
但他却在百丈外寻到了几具尸体。全都是周军的。
高昂面色发黑,这几个兄弟,看着装,是这回跟着他一道从京城过来的。几人是落单被杀?再看周围状况,高昂有了分析:这几人应该是在搜寻他和太子时碰上了鞑子被杀。
他心头一阵苦,白日出事后,他的人手定然出来寻了。
但地形开阔又不熟,不得其法,人数还不足,可不是送上门的猎物?高昂明白,短时间内怕还是只能缩于洞xue……
他伸手去翻兄弟们水粮,又是一番咬牙切齿。鞑子可恨,分明是要围困死他们,在杀了兄弟们后,竟然还倒空了他们的水壶,拿走了干粮,连他们随身带的药物都拿走了……
在太子巴巴的眼神里,高昂满是挫败回了。
没有吃的喝的,没有药物,高昂还告诉他,鞑子数量明显多于周军,想要脱困只怕还得挺几天,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几天?我……只能饿死在这儿了?”
“不会。”高昂一狠心,拔出剑来,割下了一条马腿。
朱永兴看懂了,将头摇成拨浪鼓。
这马他爱极,他已经画了好几幅关于这马的画。半夜醒来时,他便大概猜到马是怎么死的,可他没敢问。他原本想要葬了这马,但高昂不让。
此刻他不禁自问,难道这家伙早就打了这主意?
要吃了自己的马?他做不到。
“想要活,就得吃。”高昂拔剑一划,割开了马腿毛皮,开始处理马rou。
朱永兴呕了。可他胃腹空空,除了酸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高昂是故意当着他面这么做的。他再高贵,这个时候也必须努力去适应,活命最重要。
“殿下,咱们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