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弄着手中念珠幽幽开口。
“行军打仗,最忌什么?军心不稳!燕安王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孤注一掷,此刻这消息若胡乱传出去,岂不惹人胡思乱想?再调回Jing兵两万,燕安王定心忧燕安。人在辽江心在燕安,这仗不用打,就已经败了。
朕以为,鞑子或原本打的便是这样的主意。故意sao扰燕安,说不定也是为了逼迫燕安撤出兵力以缓解辽江压力……”
皇帝说的有道理,立马有官员出来应声附和。
“皇上所言极是。此刻辽江战事吃紧,万不可冒半点风险。燕安虽说兵力不足,但鞑子在燕安附近应该也留不下多少人!”
这一句,正是皇帝想要的。
大家都会算账。
鞑子将主力军全都放在了辽江,并已攻占不少土地。他们九成以上的兵力都在辽江,那么在燕安附近留存的基本也就是些乌合之众。辽江到燕安西边商路,距离太远,他们兵力不可能随时抽调,相互照应。所以燕安兵力虽看着空虚,但不会有大危险。
即便没有回撤,燕安也是为了大局,忍一忍,熬一熬的事。
但是,鞑子此刻能去燕安占便宜,大周何尝不能去找鞑子算账?或去燕安……走一遭?
不少朝臣也是同样想法。与其让燕安军回撤一部分,不如朝廷出兵去燕安,帮着收复失地,痛打鞑子。
“前一阵不有人一直抱怨朝廷不出力,逼迫燕安出兵吗?刚好可以消除此谣言。也可以让燕安兵知道,朝廷与他们同仇敌忾。”
“朝廷一贯不被鞑子放在眼中,不如好好教训他们,以振朝廷雄风。”
“朝廷在燕安地的威信不足,这次帮忙驱鞑,刚好可以收割一波威望。”
“……”
很多朝臣都参与到了其中,觉得这是良机,万不可失。
虞博鸿则依旧在偷偷打量正点头有此意的皇帝。
这主意事实是皇帝先提的,他也不确定皇帝此举此意是真为了大局着想,还是为了将兵力渗透去燕安。
真要出兵燕安,肯定能大获全胜,且这仗是容易打的。毕竟燕安来信也只要了两万兵力回撤。再结合辽江王对鞑子的兵力分析,估计燕安地面临的鞑子不超过万人。否则他们也不会每次都是千人偷袭。
想来也是因为好打,所以皇帝这想法才更坚定。否则按着此刻朝廷兵力,皇帝不可能如此胆大。毕竟,前一阵光是支援庆南,便已前前后后从京畿地调走五万多兵力。
虞博鸿也不由考虑到先前女儿所提,这出兵容易收兵难。
朝廷在燕安打赢之后呢?
皇帝可还会让那些兵力回来?鞑子这次将面对两塞联军,战事之后,实力必然下落。那么到那时,大周还需要燕安吗?
换而言之,燕安要做之事,大周自己就能完成,那还要他们做什么?到时候,撤塞之举自然而然就完成了……
虞博鸿心头亦是笼上了一层忧虑。
众臣正顺着圣意七嘴八舌。
皇帝终于正式给出了他的决定:他要应燕安所求,派遣太子,即兴王带兵前往燕安,剿灭鞑寇,还燕安子民一方安定,还西行商路以清净!
朱永兴傻眼了。
啥玩意?耳朵里进虫了?
自己?打仗?
先前让他批奏折,虽用的不是画笔,却也是支笔,此刻让他拿刀?他能做什么?他骑马都还不如小他十八岁的十二弟呢!更别说是领兵指挥和杀敌了。
“父……父皇……”
他的头刚要晃起来,却是收到了皇帝凌厉看来的警告。
朱永兴只得讪讪闭嘴,可手却是一阵颤抖。
皇帝看在眼里,又是一声长叹。
他只得伸手,招呼了长子上前几步来:
“父皇知道你没有行军打仗过,所以心下没底,觉得不能胜任。但你放心,父皇会给你最好的将军辅佐你!你的主要任务是学习和历练!你以后要登基,这是你人生最重要的一段经验,去积累下,对你大有好处。”
皇帝又压低声音:“不许反驳,这是朕送你的机会。不会有危险的。你就是去镀金,明白吗?”
皇帝对这个儿子真是煞费苦心。
长子不管是在能力,魄力,观察力和执行力,甚至是帝王所需的心性上,都比早先的朱永昊差了太远。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私下里自然常常会将两个太子拿来做比较。其实时至今日,许多人都还是认为朱永昊比朱永兴要适合这个位置太多。
皇帝只能尽力帮儿子筹谋了。
没办法,最近的他越发觉得力不从心。
他这咳疾已经一年半,断断续续一直没好透。朝政繁忙,他着急上火。儿子们接连出事,他肝火郁结。一桩桩事,就这么一直压着他。
他上几月迫御医给他开虎狼之药时就逼问过,他的病会如何发展。院首是自己人,没有遮掩,告诉他,若能遵医嘱,那么至少还能有三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