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萱萱他们两个道歉。”
蒋墨当即嘲讽:“你做梦!绝无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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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日,不提蒋墨如何被张望若教学,原霁小夫妻的相处,一改之前的剑拔弩张。钟山脚下的贵族男女们问不清这对小夫妻的身份,小夫妻也不和他们玩。
李泗和武士们说话时,扭头,正看到原霁和关幼萱手拉着手,来看马球赛了。
原霁殷勤地低头看草地上的露水,为关幼萱提起披帛,态度端正如同做戏:“咦,露珠上有水,水会弄shi你衣服。萱萱,小心,咱们走这边。”
关幼萱甜软的嗓音抑扬顿挫,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讶和赞赏:“呀,夫君真厉害!我都没看到露水呢。夫君辛苦了,夫君你帮我提披帛,累不累呀?”
原霁感动:“我不累。萱萱,我扶着你骑马好不好?你不要走路了,累着腿了怎么办。”
关幼萱甜甜笑,依偎到他怀里,一定要表达出来:“夫君你真体贴。”
李泗和周围的武士们面容微微皲裂:“……”
李泗哭笑不得:“用得着这般做作,虚伪么?大家都知道你们感情好,没必要这样吧。”
原霁和关幼萱扭头,齐声:“你不懂!”
二人继续以夸张的甜言蜜语表达对对方的爱意和关心,成功让武士们看不下去,纷纷逃走。两人却小孩子心性,觉得这般好玩,真就这样演得开心。原霁牵了马来扶着关幼萱坐在马上,仰头告诉她注意事项。
关幼萱笑眯眯:“虽然我会骑马,但是夫君这般无微不至的关怀,我心里暖洋洋的。”
原霁太喜欢她的配合,给足自己面子。他便要更拼力地表现自己的好:“旁人教你骑马,没有我教得好。我完整地教你怎么御马,你想不想学?”
关幼萱道:“只要是夫君教的,我都学。”
小夫妻二人一边别着气,一边耀武扬威自己的做戏姿态。她二人知道自己不过是演戏,不过是不想将矛盾让外人看到,但是放在别人眼中,二人鹣鲽情深,实让人羡慕。
原淮野远远地立在高台上,本是和其他官员看马球赛事,但是原淮野目光穿越过乌泱泱的人头,看着的,是那牵着马在草原上嬉闹的年少夫妻。
无忧无虑的夫妻生活,原霁仰头笑,束着的长马尾被风吹到脸上,关幼萱俯下身,为他理好发冠,而原霁趁着没人注意,扭头偷亲关幼萱一下,被关幼萱捶肩打。
原淮野定定看着,目中浮起几丝笑。
然而恍恍惚惚的,他透过原霁和关幼萱,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和金玉瑰。二人青梅竹马,长在大漠,本说好早早成亲,却因战事而一年年拖延,到最后,缘分如天上的风筝一般,彻底断了线。
原淮野怔看着,目光渐渐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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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淮野回到了自己的屋舍,静静坐着。
他和自己的妻子长乐公主已经分居多年,对外的借口,是二人的性情不和。长乐公主爱玩爱闹,他却冷冷清清,好静到极致。夫妻二人玩不到一起去,才各住各的。
但是在他年轻时,原淮野是凉州最会玩的那个儿郎。
原淮野躺在躺椅上,阳光照不到他面前,只孤零零地落在门口的窗下。他盯着那点儿雪白的光,与周围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抗争着。原淮野想到了许多过去,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到。
往事不堪回首,只因无能为力。
昨日蒋墨质问他的话,他竟断断续续地在回想。蒋墨问他为什么囚禁金玉瑰……当然是出于私心了。只有出于私心,他才会那般做。
当日他和长乐公主成婚,已然决定放弃一切。只要原家安康,只要凉州稳妥,他为家族付出一生,有什么关系……原家的下一辈孩子还未长大,若是他当日便求死,凉州怎么办,凉州的百姓们怎么办?
他从不效忠朝廷,原家效忠的,他效忠的,一直是凉州。
原家守卫凉州,哪怕漠狄强势,哪怕朝廷犹疑,原家也从不放弃凉州百姓。而原淮野,作为曾经原家最出色的郎君,他即使倒下了,也要倒下得有价值——给原让这些下一代孩子留出长大到足以守卫凉州的时间。
但他也会痛。
所以金玉瑰找来时,他与公主谈过。他说公主不会忍心自己的孩子上战场,但是原家孩子必须守卫凉州,决不放弃凉州。他需要一个能够守卫凉州的孩子……他挑选了金玉瑰作为那个生孩子的女人。
长乐公主一路见证他是如何放弃的金玉瑰,又以为他的放弃便是彻底断绝关系,是以同意了他留下金玉瑰。长乐公主对金玉瑰抱愧,之后多次希望他能放走金玉瑰……但是那时候,金玉瑰是他性命中唯一漏进来的光,他舍不得放。
他尤记得他期盼小七出生时的那些日子;他抱着小七,欢喜地给金玉瑰看;他带着小七,四处见人,炫耀自己的儿子……那些年,他以为是照进来的光。
然而那不是光。
那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