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若与裴象先对视一眼,二人神情皆有些微妙。
让其余师弟将侍女们按捺住,二人去一边商量对策。裴象先直接道:“你怀疑蒋墨掳走萱萱,用胭脂笑对付萱萱?他是这样的人?我在凉州见过他几面,却对他知之不祥。”
张望若眼中的笑很冷:“这小孩儿,大约缺谁的爱,性格是有些问题的。我不愿意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父母是怎么管教他的……但他来欺负别人家好好养大的女孩儿,我便不能饶他了。”
裴象先:“此事……先不要让七郎知道。”
他忧心忡忡,身为郎君,最清楚男性的心理。“胭脂笑”这样下作污秽的药物,再加上蒋墨掳走关幼萱……原霁年少冲动,如何能忍得了自己妻子可能不贞的事?
关幼萱希望裴象先能够不插手她的婚姻生活,裴象先这几日亦在反省,是否他和她阿父对她盯得太严了些。裴象先正琢磨着南下回家的事,如何愿意看到在这个关口,小师妹被人这般欺辱?
自然可以找原家要个说法。
但是女儿家的名声,更为重要。涉及此事时,便是夫君,都是外人。
张望若默然片刻,神色更冷。天蒙蒙亮,西北的晨风拂面,如刀子般割来。
她当机立断:“蒋墨走了一整晚,现在追还来得及。我带师弟们去追他,救下萱萱。师兄你稳住原霁,最好……原霁不知道此事。若他知道了,他嫌恶萱萱,我们便向原家要说法,带萱萱离开。”
裴象先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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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象先用“张望若到来,思念小师妹,特意请小师妹来小住两日,两日后再还给原府”这样的理由,告知了原家七郎。他顺便带走了关幼萱身边那些侍女们,并花了一整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们为了小七夫人的名声,隐瞒好此事。
原霁在军营中得到了裴象先送的话,神色不虞。他心里一直对裴象先警惕,何况关幼萱离开的时候,又推开了他……原霁心里七上八下,一直觉得似乎哪里出了问题。
原霁一早上,都在想着要不要回家一趟,看看萱萱。
得知张望若带走了关幼萱,原霁勉强按捺下自己的冲动——张望若是萱萱的师姐,是娘家人。萱萱和张望若在一起,总比和裴象先在一起让他放心。
但是,为何要将关幼萱带走整整两日?
白日练兵的时候,原霁盯着女英军,眉头紧锁。他心中烦闷不堪,比起前两日纠结于关幼萱爱不爱他这样的问题,他的烦闷似乎更加严重。而他甚至弄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这样,他的心情反映到现实中,便是加强练兵程度。
让女英军们苦不堪言。
中午开伙食时,好几个女郎都扭捏着来找束翼,求束翼说她们受不了了。
束翼到营帐前,见原霁坐在营门前的大石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十步”冲上冲下,冷酷地呵斥“十步”动作的迟钝。一人一鸟在那里,如同吵架一般你一言我一语。
束翼扶了下额头。
束翼道:“你就是自己心里不痛快,拿来折腾我们。好吧,看在你这么难受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昨天,你把小七夫人气走了。小七夫人都被你弄哭了。”
原霁一愣,仰头怒目:“胡说!我什么也没做,就和她说了两句话而已。”
束翼:“小七夫人看到了你推着女英军一个女郎的背影,她坚信那人是女孩子。她应该误会了你,我怎么解释她也不听。她眼圈当时就红了,但她不让我告诉你。”
原霁大脑轰地一下,空白。
他却仍试图说服自己:“但我告诉她没有女郎。萱萱向来听我的话,我说什么她都支持的。只要两日、再挨两日……等到我生辰的时候,我将女英军给她,她就知道了。”
原霁低着头,说服自己:“难受两日而已,死不了人。我不都难受好几天了么?我还活得好好的。”
自束远走后,束翼性格已经沉稳许多。束翼此时却还是一个没忍住,怼他道:“那是因为你皮实。你二哥怎么打你你都活蹦乱跳,你能想象萱萱被你打一下么?”
原霁空白的大脑中,想到,她会哭的。
他不受控制的,想到她昨日坐在床上质问他的样子。她小脸微白,眸子漆黑shi润,她似乎每说一句话,都在忍着不哭。他一句句冷冷地堵回去,她便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他。
关幼萱伤心地推开他,转身离开。
原霁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忆昨天发生的事,他极好的记忆力,让他连细枝末节都回忆起来——她期待的眼神,失望的眼神。她最开始雀跃含笑、对自己招手,娇娇地喊“夫君”。她最后推开他,声音闷闷地说要回家,不想他跟着一起走……
所有这些,最后在大脑中汇成一句话——她会哭的。
原霁猛地站起来,吓了束翼和“十步”一跳。他沉着脸,也不练兵了,掉头就往军营外走。原霁牵走一匹马,跃上马背。少年将军身法伶俐,目视前方的目光坚毅:“驾——”
束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