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捡起,瞬时目中光亮得骇人。
关幼萱在屏风内烦恼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露在衣衫外的小腰。这胡服真是不讲道理,要她散下长发,用孔雀蓝色的纱巾罩住;还要她戴上臂钏、脚上系铃铛,小衣只到胸下,长裙只裹腰下,那样长的一段小腹与蛮腰,便都露在外头。
关幼萱努力地拉长小衣,也拉不下去。
原霁的声音忽然离她离得很近:“你腰链掉在外面了,我给你送进来。”
关幼萱惊骇地回头,瞪圆杏眼,便看到原霁手中举着一亮闪闪的串链,已经站到了她面前。关幼萱一时呆住,忙用发上的纱巾,罩住自己的上半身,警惕地瞪向原霁。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够他递来的腰链:“谢谢你,你先出去。”
她指尖要与他挨到时,他手指往后一缩。关幼萱看他一眼,心里更惧:他的眼神凶悍,像要喝血吃rou一般。
原霁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将她从上到下地看。女孩儿赤着脚,羞耻地低头连脚趾都往后缩,在他高大的身影下像个可怜幼兽一般瑟瑟发抖。原霁确实盯着她的美貌:
乌黑散落的长发不像真正的胡女那般卷曲,而是如世间最昂贵铺就的黑色丝绸一般散至腰下。孔雀蓝色与烟蓝色笼罩她,雾饕黄。她面上的面帘挡住了她的唇鼻,只露出一双秀美妩媚的眼睛。
这样反而衬得唇鼻更诱人。
还有她的臂钏、手链、脚链、铃铛……原霁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腰上。
如同一段清泓,一道窄细月光。月光与清泓交映,幽美至极。
原霁在军营,在凉州,不知见过多少舞姬胡女。她们或妩媚,或招摇,或楚楚可怜,或娇俏含妖……她们穿着大胆的胡服,或跳舞或唱曲,围着郎君们转。她们花枝摇颤,眼波流媚,一颦一笑都在勾着男人,诠释何谓“妖娆”。
她们没有一个,比得上原霁此时所见的关幼萱。
寂静帐内,屏风上映着一高一低的一双小儿女身形。片刻,小女郎捂唇惊呼一声,屏风上那道属于少年的影子矮了下去,贴住了小女郎的腰际。
原霁撩袍,单膝跪地,他这样的姿势,微低头,眼前白光潋滟,便是关幼萱的腰身。
原霁手中拿着那闪亮的腰链,仰头看她一眼,哑声:“我帮你戴腰链。”
他垂下目光:“戴上腰链,这衣服就穿好了。”
关幼萱抿起唇,他滚烫的呼吸拂在她腰间,激得她起鸡皮疙瘩,又想跳起逃跑。可是她不是傻子,她本能知道自己逃不了。她现在被一只狼崽子盯着,他优哉游哉地戏弄她,她是他掌中物。
何况……原霁是她夫君。
关幼萱给自己鼓劲,心想没什么的。
给夫君看一看腰,没关系的。
姆妈说,成婚后,夫君什么都能看……
原霁握着她腰的手虽滚烫,却力道平稳。他手绕到她腰后,真的给她耐心地系上腰链。原霁的手在她腰后轻戳了一下,关幼萱“啊”地颤了一下,原霁不动声色,知道自己好似戳到了小窝。
他在脑子里判断了一下位置,心里记住了。
关幼萱低头看挨着自己腰际的少年,她手颤颤地扶住身后的花架,只觉得每一次他的呼吸,都有一种危险感在向上提。关幼萱屏着呼吸,看原霁再拖拖拉拉,也终于将腰链系好。
关幼萱松口气,手搭在他肩上推他,支支吾吾:“你起来吧。”
原霁仰起脸,看她一眼。
他眼角下的两道疤在烛火下闪着妖冶的光,一瞬间,让关幼萱想到自己梦中那少年将军杀人时的凶狠。
不好!
关幼萱立刻向后退,但是原霁反应更快。关幼萱往后跳起的时候,原霁身子一纵,这么近的距离,他这番强硬扑袭的架势,一下子将关幼萱扯下来。她被他推倒,扑在了身下。
两人姿势变个样,原霁伏身压着自己的妻子,他束冠后微硬的乌黑长发,拂在他低垂的面颊上。
关幼萱小声:“……你要干什么?你、你能不能冷静下来?你这样子好吓人啊。”
她忧心忡忡:“你病了么?”
原霁绷着腮与下颌,他撑在她脸颊旁的手臂微微发抖,他额上渗了汗,眼尾赤红,勾起越来越狠厉的颜色。他脑子变得混沌不清醒,他忘了更多的思量,只有骨血里最原始的狼性控制着他,在他体内嘶吼:
他,想,要。
但凡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关幼萱是他妻子。他想做什么都天经地义。
脑中那根弦崩断,原霁一把扯掉关幼萱面颊上那波光潋滟的面帘,他掐高她的下巴,俯身就吻下去。同时间,他的手拢住她的腰肢,向自己怀里带。他清楚一切事情,他冷酷起来、急躁起来的时候,凶狠万分。
关幼萱瞪大眼睛,被迫张开的口齿间俱是陌生气息。她吓得发抖,眼眸泛起水雾,口上呜咽:“夫君、夫君……少青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