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起自己的袖子,豪情壮志般地俯下身,盯着他的脸——
她一个人也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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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柔软的唇,贴在了原霁的面颊上。
关幼萱没有发现,原霁侧躺着的身子,在那一瞬绷起。他握紧了攥在身侧的拳头,咬紧了牙关,眉毛也不受控制地跳起一下。
当她靠近他,他已然察觉。他没有睁眼坐起,不过是觉得自己在新婚夜等新娘等睡着很丢脸……还没有等他想到合适的“苏醒”借口,关幼萱竟然自己来亲他了!
怎、怎能这样!
小娘子的气息香软如酥,原霁的脑子昏昏沉,觉得自己如同被下了最厉害的迷药。他努力想维持清醒,却又在她唇角向他唇边移动的时候,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懊恼自己的心跳声太大。
他心中生惧,怕关幼萱听到这心跳声,发现他不是威风凛凛的原小将军,而是一个眼睛都不敢睁开的孬种。
关幼萱哪里注意得了那个?
她自己捂着狂跳的心跳,轻轻地亲原霁的脸颊。她凑近看他,想他秀气得像女孩子,和晚上那个浴血而归的人好不一样。
他的脸挺香挺软的呀,不像他脾气那般臭硬。
关幼萱恍惚想起自己曾经亲过他脸颊一次,好奇怪,那时候竟然没有现在这样紧张。她忽然见原霁睫毛颤一下,她吓得抬头认真看他。
他只是在做梦,再没有动静了。
关幼萱便放心地露出笑,鼓励自己旁人都是这样的。她对有些事一知半解,只听姆妈和嫂嫂们说,亲一下,就好了。
剩下的交给少青哥。
关幼萱的目光游离,落在他唇上。她盯着他粉红色的唇看半天,渐渐发痴。她凑近想在他唇上试一下,身下的郎君猛地一个翻身,吓得关幼萱忙坐直,如临大敌。
原霁却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昏帐内,他背对着她,中衣薄薄地贴着后背,长发散在枕上,发尾落在关幼萱撑着床板的手指上。
关幼萱观察他许久,然后轻轻松了口气,露出开怀的笑。
红烛高照,长夜不灭。旁人有的婚宴,她和原霁也要有。这样的新婚之夜,已然十分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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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烛半残,玩了自己夫君一会儿的新嫁娘终于困了。关幼萱手背覆唇,轻轻地打个哈欠。
她拢了拢自己柔软的发,便扶着床柱上床。她小心翼翼地越过原霁修长的身子,挪到床里面,再窝成小小一团躺下。
待到旁边女孩儿呼吸柔软、再没有了声息,全身每个骨血都在紧绷的原霁,才蓦地睁开眼。他眼中布满红血丝,冷冷地盯着她被那被褥掩住了一半的小脸。
原霁皱着眉。
他勇气回炉,满心不甘,不信自己的新婚夜这般潦草结束。他伸出手就来抓她手臂,俯身压向她:“关幼萱……”
关幼萱在睡梦中含糊一声:“少青哥哥,我一直在等你娶我。”
帐内香暖,光影错落。原霁怔住。
他俯看着她,目光一寸寸从她的眉眼上游走开。他抓着她手臂的手用力又放松,他几次挣扎后,还是郁闷地向后一倒,重新躺在了床上,咬牙忍耐——
算了,就这样吧。
漂亮的女孩儿睡在他身旁,他可以;
从不和人分享的床要分给另一个人一半,他可以;
她身上的香气,他可以;
她不断向他挨过来的身子,他可以!
刀山火海都敢闯的原小七郎,岂会如此没见过世面?若世上真有另一个时间,他想让自己梦中那个原霁看看——不就是一个小女郎,何以那般失魂落魄、追又复追?
既然娶到了,就不用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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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关幼萱笃定自己会梦到原霁那样,新婚之夜,睡在让自己安心的小郎君身畔,关幼萱做梦了。
这个梦,和她以为的不同。
她曾以为自己来凉州前做的那个梦结局,是原霁死了。那个梦指引她来找原霁,指引她来改变他的命运,来找他报恩。
但关幼萱今晚做的梦,是第一次那个梦的后续——
战火燎原,满城残垣。
快要战死的原少将军靠着关幼萱的鼓励,和她一起躲藏,撑过了那一晚。他没有哄骗她,第二天下午,就有援军前来,他们得救了。
梦中的少年将军与援军吩咐两句后,仓促包扎一下伤势,就领着关幼萱出城,带她去找她阿父和师兄。他撑着那口气,只有将关幼萱交到她阿父手里,他才能放心忙自己的事。
梦中那条少年将军抱着女孩儿骑马的蜿蜒山道,两旁尽是死尸、草木被烧过的痕迹。关幼萱垂着眼不让自己多看,而抱着她的人低声:“有我在,别怕。”
“阿父!师兄!”
原霁带着关幼萱,二人不知行了多远,才在山道上找到向回城方向赶的关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