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的诧异之色:“你认出来啦?”
“你也没想着要遮遮掩掩吧。”涉川曜的手抓着秋千绳,鞋尖搓着沙子玩,“从头到尾,无论是老旧的地下通道,行人的衣着风格还是周围建筑的年头……这些存在都与我所处的那个年代相差了将近十年的差别。”
于是白裙美少女轻轻地笑起来,哪怕还如此年轻,她笑起来依旧宛若一朵娇嫩的花儿那般美丽动人。
这孩子是真正的美少女,比起涉川曜一个披着柔弱外皮实则动不动就砍人的狼人来说天差地别。
如今的涉川曜比起一个美少女来说当然是要高一些的,因此少女的脚尖虽然能够碰到沙地,但涉川曜完全是成年人的身高腿长,哪怕是坐在秋千板上依旧能够很轻松地踩在沙地上。
“好有意思哦……看到继任者是这样的你,我还是觉得好有趣。”美少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那模样让涉川曜倍感亲切——等等,那不是她平时常展露出的小猫咪笑容吗!
然而白裙少女在下一秒收敛起笑容,变得有些忧伤。
“我其实都知道的。”她说,“成年人撒谎是基本功,为了生存下去,就算是违心地说一些话也没办法……久而久之,圆滑处世就像是本能技巧。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责怪你的。”
涉川曜沉默了片刻,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我倒是一直很想问一个问题……前主,你为什么要自杀?”
说出这番话时,涉川曜感觉自己左手腕处凤凰刺青下的那些长长短短的伤疤隐隐作疼。
就好像它们在某种意义上透出眼前这位白裙少女的真正心情。
“这个问题的答案说来很复杂,但我可以长话短说。”
前主垂下了头,不再看她或者看夕阳。
“你知道吗,我们身后这栋楼里的某一户,就是我家。”
涉川曜顿时了然,这是……后来舅妈说过的,关于被火灾烧毁的那个地方?
白裙少女的语气沉重无比:“我的父母,将会在三天后遭遇一场车祸而死。”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你依旧觉得这只是意外吗?”
涉川曜摇了摇头:“不觉得,尤其是在得知了你父亲曾经是心理自由会的高层后……我更加不这么觉得了。”
“没错,爸爸他是上一代会长,只是后来叛逃了。”前主继续说出了更加惊爆的消息,“他在带着我们东躲西藏了好几年后终于被心理自由会的杀手找到……他们绑架了妈妈,以此来要挟爸爸束手就缚,于是……他们就这样死了。这个故事听起来很可悲吧?”
“是有点。但我对此也并不会感到太多意外。”涉川曜语气十分复杂的回答,“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主持推进一个制造如此大规模的合成人项目,而且最终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而已。”
少女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虽然很痛苦,但那的确是我的罪孽。”
“为了让我活下去,爸爸亲手创造又毁灭了三万条生命。外人当然可以随意指责和辱骂他,说他没有人性、是个疯子——但是作为医疗项目唯一的受益者,我无法否认和忽视这份充满罪孽和鲜血的……父爱。”
白裙少女的黑色眼睛注视着她,里面有很清晰的泪光在闪动。
“……我不想让你遭遇跟我一样的痛苦,我把这些记忆全部封印带走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到头来还是挖掘出了一部分真相。”
涉川曜沉默着晃荡着秋千,突然说:“不够,还是不够。”
“什么?”
“经历过那样程度的痛苦和自责的你,并不单纯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自杀的。”
这话的确是戳中了前主的内心,她是个外表看似叛逆,实则内心柔软又善良的好姑娘,不然也不会在临死前把所有痛苦不堪的记忆都打包带走了。
“你说得对……”白裙少女学着她的模样轻轻地晃荡起秋千,她的眼睛凝视着远方的夕阳,“在他们因为‘车祸’去世后,我实在是……太想他们了。”
她喃喃自语,像是随时要哭出来。
“他们骗了我,他们把我救回来,却先我而去。还说什么不会让我一个人面对死亡……大人都是这样的,总是把一切自认为最好的留给孩子后就能放手离开,却不知道我只是想跟他们见见面,说说话……仅此而已。”
涉川曜没有开口讲话,她只是感到深深的悲哀与感伤。
在经历了那样宛若恐怖电影主角的待遇之后,再加上【回光】的存在,前主对于生死这件事的界限已经模糊了。对于这孩子来说,死亡已经变成了一个渠道,每当想要见到家人就只剩下这个办法,就像很多远在异乡拼搏的游子会跟家人打视频电话那样普通正常……如果真的不幸死亡,也能抛下这个对于她而言充满痛苦和罪孽的世界——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沉思之际,白裙少女忽然站起身走到了涉川曜的面前。如今后者坐在秋千位置上的高度,也与对方的视线差不多平齐。
“抱歉,我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