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神仙懒作’的滋味。
程小姐很高兴他喜欢,心情一愉悦,便招呼起哪吒:“喂,有你的一份,你也可以试试。”
哪吒沉着脸没有动作。
程小姐眼睛咕噜一转,意识到什么,嘲笑道:“你该不会拆不来罢?本小姐是不会帮你拆的。”
哪吒眉头拧紧,原本这种的凡间吃食他根本提不起兴趣,可是程小姐确实说中了他的秘密。
他的手拆不了无心果。确切的说,他的手做不了所有细致的活儿。会控制不住地颤抖。
是几百年前,也许一千年,具体不大记得了,他曾受过非常严重的伤。有多严重呢?若是换成别的仙家,甚至包括杨戬,怕是早就魂飞魄散身归混沌了。可他是不死不灭之身,那伤让他在天帅府躺了整整十年。怎么受的伤,也没什么印象了。只知道十年里,每一日他都在清晰地感受着浑身骨骼被烙铁一点一点碾碎,又在自身的灵气里,一寸一寸,带着浓烈的血气,艰难愈合。那段时间,天帅府血光冲天,甚至引得亿万里之外龙族镇守的妖魔们蠢蠢欲动。
天宫无人知晓他在天帅府躺了十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像个死人,静静感受着自己的躯体毁坏腐烂,又新生愈合。外人还以为他只是闭关而已,直到十年后,伤彻底愈合,他看上去仍意气风发,只是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再也做不得Jing细的活儿,越Jing细抖得越厉害。
好在天宫里,用不着他绣花,更没什么很细致的活儿。
他有心想在敖丙面前表演拆一个无心果,替他剥去果壳,剔出果仁,像程小姐那样送入他的口中,却无能为力。
“无心果这般Jing贵,我倒是想亲手试试。”敖丙说着,从捆仙锁里抽出手来。
他的手指细长白嫩,像一段嫩生生的葱白,摆弄无心果时,是一出赏心悦目的画面。果仁一粒一粒被Jing巧挑出,落在翡翠玉盘里,不一会便堆成了小山堆。果仁全部被挑干净,剩下的果壳还能凑在一起拼成无心果的原貌。
程小姐几乎想拊掌夸赞他的灵巧了。她目光期期地注视着他,她喂了他这么久,是时候让他也喂她一次了。
“小姐博学强知,果真我等不如也……”敖丙微笑着看着程小姐,端起果仁碟。
程小姐期待地伸出手,正要接过,碟子却在堪堪碰到她指尖的瞬间转了个弯,轻巧地落在哪吒的面前,碟子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路行来,哪吒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慢条斯理地拿起一个小勺,原本没什么兴致的,也突然有了兴致,他舀起一勺果仁送入口中,味道鲜美得舌头都要掉了,眉头向着程小姐扬了扬:“此等美味当然要整勺吃,一粒一粒食,未免忒小家子气。”
程小姐气得眼睛都睁圆了。哪吒慢悠悠地品完无心果,手指一抬,敖丙身上的捆仙锁嗖地飞到他的手心,他连看也没看,对着窗户外的纷飞大雪道:“妖孽,本座跟前,还不现身?”
妖孽一时没有现身,哪吒却捏了捏捆仙锁,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捆仙锁居然是他自己的。
第十七章?(十七)
陈塘关靠近九龙湾的山头上,哪吒有一座琉璃瓦青砖的私宅。他与夫人曾在这坻私宅里,小心翼翼躲过六界的耳目,厮守了几十年。后来宅子被一把天火烧的干干净净,哪吒便在原来的废墟上造了一所一模一样的出来,那时候想的是遍寻不得的夫人兴许有一天会回到宅子里,像从未离开过一样,坐在靠窗的书桌前边看书边等他。夫人没有来,倒是来了一只画眉鸟。
画眉鸟在庭院中的枣树上叽叽喳喳,喧哗得很。画眉画眉,已经是通天太师的哪吒站在窗前,想的却是夫人眉不画而黛,便觉得是一只无用的鸟儿,召了一道仙诀狠厉厉地穿过树枝,想吓走画眉鸟。
鸟儿没有被吓飞,反倒因为这道仙术被点化成了妖。为感念哪吒的恩德,甘愿留在私宅,为他看家护院。宅子不需要看护者,哪吒早在建完后,为防止一些不长眼的妖Jing们惦念府宅缭绕的仙气,便留了一条用来镇宅的捆仙锁。不过画眉鸟是被他点化的,道行忒浅,没有自保能力,哪吒便允许它留在府宅里修炼,也就允了它看家护院的职责。
现如今,镇宅宝物却在他手心里。
窗外倏然刮起大风,吹得门扇和窗户哐哐响,树影在风中猖狂摇摆,凛冽寒风自门户缝隙中钻进屋内,带来雪的气味。靠南的窗户在赫赫风声中,没有任何征兆地打开。
一个鹅黄衫子的姑娘从窗户外电光般射进屋内。
她的身子还未站定,程小姐便如一只蝴蝶扑了出去,稳稳落在她的怀里,再没有了大家闺秀的端庄稳重。
“小黄鹂,你到底去哪里了,我找你找的好苦。”程小姐抬起脸,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姑娘笑了笑,很是无奈道:“小姐,你的眼神什么时候能Jing准些?说了多少次,我是画眉,不是黄鹂。”
“都一样嘛,反正都是鸟,”程小姐把脸埋在她胸前,蹭了蹭,闷闷地道,“我不想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