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降下,却好像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些凡人,远比那几座破山头上的人Jing彩多了。从前在山上,只有人教过我非黑即白,善恶两面,可人间却不同——除了黑白两道外,红的,绿的,模糊不清的,什么样子的活法都有。”
“阿月,山上总有人想把你刮成他们唯一喜欢的白色,但我也希望,你能够在这世上的某处,成为某个不同的……你。”
光打在他面上,朦胧明灭,像是他自己正发着淡淡的微光。
楚九渊仍是有些不理解他所说的话,但寄无忧的面孔落进他眼里,他却忽然气息一滞,像是,被人捏住了心扉。
寄无忧见他迟迟不答,似是有些苦恼,便将酒水往外一推,笑说:“我这不是喝了酒,话多了些嘛。阿月,你要是不明白,就当我在乱说话吧。”
楚九渊盯了眼那杯未动一口的酒水,正色道:“师父没乱说。”
寄无忧清爽地笑了两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拉着少年坐下,将那壶桂花酿推给了他。
楚九渊皱起眉,“我不会喝。”
“甜的,你尝尝看。”
少年拗不过他,只得捧起酒杯,小心送至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没骗你吧?”
酒香萦绕中,楚九渊看见寄无忧将脸颊撑在掌心中,微眯起双眼,笑得深,也沉。
“嗯。”
少年埋下脸,简单应了一声。
确实是,甜丝丝的。
第十九章
五天后,鸟雀未醒的清晨,一阵敲门声吵醒了睡梦中的二人。
楚九渊睡在里面,不方便出去,可在外头的寄无忧又缩在被子里,死活不肯下床。
少年凑到他耳边,小声提醒说:“师父,有人敲门。”
寄无忧心中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败给了这温暖的被褥,缩成了一个小团,小声咕哝道:“……你去开吧。”
楚九渊见他还困得迷糊,也不怪他——自从知道他每晚结束练剑都会回屋后,寄无忧总是等到了他才会睡。
少年绕到床尾,起身开门,将急性子的娇玉兰迎了进来。
娇玉兰一看开门的是他,立刻又朝里面张望了两下,调皮一笑,冲着那一团圆圆的被窝喊:“仙公,怎么你家小公子都起床了,你还窝在床上不出来呢?莫不是昨晚过得太劳累……”
“春困秋乏夏打盹,懂不懂……”寄无忧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双倦眼,疲惫地盯着一脸看笑话的女孩。“君自心找到了?”
“那可不?”
娇玉兰一点不拘谨,搬了个凳子坐在二人中间,忽然又故作正经,一脸严肃地说:“你们可听好啦?中秋那天,中心街边的河道游船,君少爷在那儿办了一场宴会,只有在那儿才能找得到他了。”
寄无忧勉强坐起身子,他的长发还未打理,随性地散落在宽大的衣衫两侧。他性子这般随意,也难怪总是被错认为那些流连花柳巷的颓废公子哥。
他问:“一定要中秋?今天就不能去了?”
“只能是中秋,君少爷他平时可忙了,就连我们都难找得到。”
娇玉兰叮嘱道,她说话时,眼里竟是都要放出光来。
“仙公,你找他到底做什么呀?要是你们谁有事……不去了的话,能不能换我过去呀。”
寄无忧好笑地说:“丫头,那君自心是给你下了蛊了吗?”
“什么下蛊,你肯定是没见过他。”
娇玉兰眨了眨眼,一对水眸,好像要从里头掉出星星来。她才十几岁,正是青春可爱,憧憬浪漫的年纪。
“我还不知道那君家竟然有位这样俊的公子,那时我正在君府外头张望呢,正巧就撞见他出门……”
不等她说完,寄无忧就身子一退,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仙公!这可是你要找的人,你就一点不好奇他吗?”娇玉兰闹起脾气来,“而且,听说他才二十来岁,剑术便已是江南第一,实在是厉害!”
寄无忧一点儿没把这放在心上。毕竟论剑术,有谁比得过他这剑痴徒弟?
但为了早做准备,他还是顺着少女的话问了下去:“玉兰,那君少爷除了剑术,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嗯……这就不知道了。”
娇玉兰苦恼地闭目凝思,随后又道:“我只知道,那君老爷顽固得很,不让他练剑,两人为此还大闹了一番。”
“不奇怪。”寄无忧回答,“这府上都死了两个姓君的小孩了,他做父亲的也是怕了。”
娇玉兰两眼一亮,又缠着他问了好些时候,才肯离开。
她一走,楚九渊才稍许放松下来——对寄无忧以外的人,他仍是下意识地疏远。
“师父怎么看?”
“容易得很。”寄无忧依旧缩在被子里,险些又要睡去,“我们中秋再出门,到时候再定办法。”
楚九渊有些疑惑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