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鞭,压着声音喊一句:“驾!”
还未走出半里路,张月鹿突然叫停,马奴儿连忙拉紧缰绳。
张月鹿跳下车,又一把把他拉下车,低声道:“小子,我知你心有志向,也看好你。这儿有件事情,若是办的好。保你荣华富贵!”
马奴儿开始还呆着,听完直笔笔的看着她,突然一下跪在地上,道:“二小姐,奴儿是别家卖到纪国公府的。待了两家,知道好歹。在府里已经是老天爷赏的富贵,拼了命也要给小姐把事情办好。”
说完站起身,笑呵呵的脸上满是坚定:“小姐请吩咐!”
张月鹿被他弄的一愣,笑着拍拍她肩膀:“别自己吓自己,什么拼命。附耳过来。你速去尊公主府,以岭南王世子侍从的身份求见,若门卫不肯便说世子输了球赛,打死许多人。待见了公主殿下,将这个递上,告诉她,君恩似海,无需避嫌。只可说于她一人!”嘱咐完,将令牌塞给他。
让后头跟着的健仆空出一匹马,又道:“速去!”
马奴儿二话不说,纵身上马,扬鞭而去。
张月鹿见她绝尘而去,进马车取了东西。招来那没马的健仆,指着刚刚的方向:“去跟着,最好在他们之前到朱雀门。宫内若有仪仗而出先放烟火弹,然后速速回来禀报!务必小心,莫叫人给抓去。你留下接应。”马上的健仆抱拳答喏。
如此只剩下张月鹿和二名健仆。这四人都是赵青君给她挑选的护卫,忠心可靠武力高强。张月鹿虽安排好,却也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心中忐忑。指着其中一人道:“你下马,驾车。”
她自己翻身一跃,骑在马上:“走,去永阳坊。”
张月鹿在永阳坊买的宅院,一分为二,变成两户人家。一户给菀奴居住,东郊工坊的小儿都养在那。房契户头挂在一个与纪国公府凑不上关系的商人名下。
还有一半就是报社所在,建了数间厢房,给那些书生居住。报社大部分的镌写员,都是外地来而的穷考生。种种原因落榜,又期待明年的恩科。穷困落魄中得了报社这份活计,管吃管住还有工钱,说起来也是斯文体面。若是写的好文章还能登报,个个都巴望着紧。
书生们三更半夜叫人弄醒,起先还懵懂着。一听东家有急活,个个到镌写室磨墨润笔等着。孙夫子将张月鹿路上所见所闻一说,个个或是痛哭流涕或是慷慨激扬。孙夫子叫他们各写一篇,则优登报。
孙夫子将这边事情交代好,就去了版刻室。木板雕刻印刷的优势就在于大量印刷的便捷。但整体雕刻就意味着完成之后,只能用于同样的内容。所以张月鹿一般只会用于广告,或者图画。
孙夫子见月鹿全神贯注的低头做画,一旁的雕匠孔老头正摆弄工具。他静悄悄走上前一看,顿时觉得不寻常。得意弟子构图的纸张和长安报一页差不多大小。要知道长安报上至今最大画幅不过一半,那是宣传马球决赛的。
张月鹿不知道孙夫子在身后,她正心无旁带的勾勒寥寥数人的归葬队伍。将士们的背影挺拔,鬓角胡乱的发丝又有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夜风吹起孝衣,飘零的纸钱,朴素无华的棺椁,寥落寂寞。
张月鹿将画递给孔老头,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这画没画完?”
孙夫子突然开口,把月鹿吓了一惊,吐了口气:“恩,夫子怎么还不去休息。这儿事情有我了。”
孙夫子摇摇头,将手里几张字递过来:“你且瞧瞧,我看着这几篇不错。”刚刚从书生们那儿收上来的悼词。
张月鹿一目十行看完,这几篇文笔都不错,洋洋洒洒朗朗上口。看来书生们对东家的喜好已经了解几分。
“都不错,不过还需改改。”张月鹿拿着反复对比,边对夫子说,“这些文章就像这画一样,才到一半。还要......”
话还未说完,外头就进来一人,正是马奴儿。气喘吁吁冲进来,见着屋里还有其他人,看向张月鹿,说了一句:“不在府里。”
张月鹿闻言一顿,心里顿时沉了几分,在斗室中踱着步思量:公主殿下不在府中,无法通气。但在宫中也未必是坏事,盼只盼着殿下能和自己想到一处去。
“你去休息吧。”张月鹿按按眉心笑道,“夫子也去休息,明天还要忙。大家都累趴下,谁来主事?”她这一笑,大有万事有她,皆可一肩扛下的气魄。
孙夫子虽一时不知她所想,但他教月鹿数年,对自己的弟子还是了解的。嘱咐一句,转身回房。好在他夫人在纪国公府不怕打扰,要不这个回笼觉免不得要去学子厢房睡。
马奴儿站在一旁,他心里窝囊。二小姐有意提拔他,将这般要紧事情交托,要是做不好那是他混账辜负二小姐信任。可这般没做成,真是心里憋屈。
一主一仆,还有蒙头雕刻的孔老头,三人默默无语。月鹿掀起眼皮见马奴儿低头模样,对他道:“若是不困,就去守着看烟火弹。”
烟火弹是东郊工坊撤离之前最后一样成品。远没有后世那样可以飞升天际,但在较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