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一队人马。说这一队那真是五颜六色还缺几种,五光十色加起来正正好。这马有大宛马、河曲马、西极马、云滇马.....花色更多,没有重复的。红骝毛、褐骝毛、黄栗毛、全栗毛、铁青、白青、银鬃、花斑.....唯有人穿着一色,都是统一的青色圆领袍。只不过这有老有小有男有女,也是别具一格。
“哎呀呀,瞧这白蹄乌、特勒骠、青骓、飒露紫......远远的我以为到了洛阳花会。”龙骑队七号扬起马鞭指过去,嘴上打趣嘲讽。
晋王小世子一咧嘴正要笑,硬生生憋住了。挺挺腰背,轻咳一声压着嗓子呵斥:“行了,嘴皮子上算什么功夫!英雄好汉就该手底见真章。我辈正派行事,怎可以大欺小,倚强凌弱,岂不招人耻笑!”
景盛轩这边训着话,那队骑士也打马上前,出来一名娇小明媚的小娘子,啧啧笑道:“小世子也看《大尚行侠传》?慕容女侠说过的话都记得这般清楚。”
“那是当然!”景盛轩扬扬下巴。他可是头号书迷,看的都是手稿!
那小娘子双眉弯弯,击掌而笑,露出二排雪白的细牙:“一醉居的说书先生,见着小世子也要甘拜下风。”
......
晋王小世子脸一僵,应也不是,怒也不是。
龙骑队众人仰头望天,叹息不已。何必了?这都多少次,非得往上凑。说是吃一亏长一智,都该凑个智囊了。
冤家路窄,两队人马不再说话。各自放马由缰熟悉场地,感受气氛。武十七郎乐的轻松,也不管他们。将一干管事拢到面前,样样过问一遍,力求毫无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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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鹿眯眼望着球场上草皮翻飞,人仰马翻,心思早就转到隔壁去了。甲等天字贵宾雅间,那是给祥泰尊公主留的。上午场已经接近尾声,可公主殿下还没来。
“把这个给送过去。”张月鹿把上午场的报道稿递给马奴儿。她很注重报纸的时效性,但人工镌写慢,只能让他们先把已有的内容写好。
马奴儿欢快的应了一声,将稿纸小心叠好放在油纸包里,弯腰行礼出门。
张月鹿听见关门的声音,按了按眉心。如果可以她是不想用纪国公府的老人,奈何实在是手下无人。蒋怀莲坐镇江南,那边百业待兴,她只怕比张月鹿还有忙七分。菀奴一贯是总览各项账目,如今身体还未好,却又添了许多事务,每日早起晚睡,张月鹿十分舍不得。东郊工坊中养的那些个孤儿,留下来的年纪尚小,跑个腿盯个梢还行,旁的也不敢让他们做。
马奴儿是个机灵聪明的,又是卖身死契,张月鹿用的十分顺手。但她一心想着排下暗线,这用人就是个大问题,不查也就罢了。认真查起来顺藤摸瓜,都指着纪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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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骑队进了一球,全场欢呼。张月鹿抬眼望过去,正对面的贵宾雅间里的人,模样并看不清,但发色十分显眼。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对着那边示意,饮了一口。
长安城里外都知道,马球赛的主办背后是一位西域边国的女王。女王被叔父谋朝篡位,流落到尚国。西域边国地上长的是黄金,树上结的是宝石。女王虽然亡国,但却带着倾国的财富。女王在尚国的市井流浪,见过许许多多的的人,终于遇到了一名正直善良的少年郎。
这个故事至少有七八个版本,真真假假。有些言之凿凿,连具体国名、地点、时间、女王的名字、尚国朝廷的态度都有。还有些,就如同上面说的一样荒诞浪漫。
翾风带着面纱,正看着球场,旁边的小胡儿倒是眼尖,指着对面叽叽呱呱一顿。她那双浅天蓝的眸子,抬眼眺望过去。雅间面对球场的一侧,只有到腰身的矮墙。只要不将屋顶遮阳的篷帘展开,雅间里面情景一览无余。此刻虽看不清,但也瞧的出正对面只坐一个人。翘着二郎腿,十分惬意闲适的靠在躺椅上。
六月的太阳晒在身上,暖和中带着热。张月鹿正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推门的声音,心里嘟囔马奴儿越发没礼数了,都不知道敲门。
突然间一袭幽香扑面而来,张月鹿一惊睁开眼却看不见。原来眼前遮着一张手绢,香气也正是源自它。张月鹿心里一动,缓缓抬起手要掀开脸上的手绢。手腕却叫人轻轻握住,那柔软的指腹贴着她的手背,让她不敢乱动。
那手指沿着她的手背缓缓轻蹭,最后覆在她手上,十指相扣。
张月鹿先惊,后喜,续而有些忐忑。待着十指相扣顿时不好,又不敢甩了那手,万一了?她另一只手揭开面纱,脸色瞬间黑下,人一跃而起,窜到一旁。
“见过升阳郡主。”生硬的几乎咬牙切齿。
景如意娇媚一笑,身若无骨的依靠在月鹿的躺椅上。一双杏目含情波光粼粼,柔情如水尽在其中。“小郎君不愿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