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作随意道:“阿娘可曾谈论划给我的几处铺子?不知道各处掌柜如何,阿爹可要透露些给孩儿。”
张灵蕴早就搬到正房和赵青君同寝共食,两人十几年老夫妻,言谈自然无所顾忌。张灵蕴眯眼看着小女儿,很想像夫人一样,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虽然说君子抱孙不抱儿,到底女子心底柔软,她时常克制,生怕娇养坏孩子。
“阿爹?”
张灵蕴轻咳一声:“阿爹今年大寿,我儿可有准备?”
这是讨要礼物了,阿爹真是越来越小孩子了。月鹿笑道:“儿不事生产,金银钱帛都是爹娘赏赐,只有一颗丹心孝意,还望到时候,阿爹不要嫌弃。”
张灵蕴撇了她一眼,兔崽子还未准备,后路便留好,这般狡猾,真不知道像谁。起身取来烘焙好的香料,开始水飞研磨。如今入春天还微凉,正可合香窖藏三月。夏日熏新香,与夫人品茶赏月岂不美哉。
月鹿看阿爹不搭理自己,安然跪坐在叠席上,闻着香料天然的气温,看庭前花开飘落,天际云卷云舒。不多时,女婢捧着食盒走进来。
月鹿挑眉一笑,故作惊讶道:“阿爹还给我准备的吃食?”
张灵蕴并不搭理她,搁下研磨好的香粉静晾。斯里慢条的拨弄这自己的小茶炉,这小茶炉用了许久,已经有些破裂,补了几次,外面还箍着二道铁线。铁线上挂着黄金小牌,上头刻着字,是张灵蕴亲手提的“封条炉”。
月鹿穿好翘头履,接过女婢手上的食盒,笑道:“阿爹放心,我这就给娘亲大人送去。”
她出了院子,就直奔侧门而去。
马奴儿牵制马,远远见张月鹿走来,后头仆从提着食盒,笑道:“菀娘子猜的真是一点不差,小姐这是要先去会馆。”
菀奴浅浅一笑,上前唤了一声:“小娘子,今天格外神气。”
月鹿近走笑道:“还是菀奴知我,筋斗云都备好了。”她有三匹爱马,筋斗云是其中之一,马色纯白,隐有流光。眼大眸明,高大威武,很是俊美秀丽,性格温顺稳静。筋斗云今天戴着鎏金錾花玉络头,宝钿并金装鞍,下面垫着纯白虎皮,胸口挂着三条金丝缠宝繁缨。
马奴儿行礼问好:“二小姐好。”小娘子可不是他能叫的,那是小姐身边人才能这样亲近。
马奴儿弓步弯腰,张月鹿踩着他后背,一跃而上,侧坐在马鞍上。她赶时间,没有换马装,还穿着缂丝八宝云纹裙,不便跨坐。
“二小姐今天上马,格外飒爽。”马奴儿双手奉上马鞭。
月鹿一挑眉,伸手拿了马鞭道:“你后背还长眼睛了不成。”
马奴儿一笑,露出二排牙齿:“二小姐只用脚尖借力,踏在我背上一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小的差点没感觉到。”
张月鹿拿着鞭子拍拍手:“你这嘴巴是越来越甜了,不过等我再长些个子就要不你这个踏马了。”
马奴儿知道她说笑,露出特别委屈的神情:“二小姐你不要我,我只能和筋斗云抢吃食了。”
说笑间,马奴儿已经牵着筋斗云出了侧门,月鹿接过缰绳,转头对菀奴说:“你派人去一醉居,给告个罪,说我可能要晚些,让她们先吃喝,不用等我。”
菀奴:“已经派人去了。”
张月鹿点点头,笑道:“菀奴于我,如同李管事和阿语于娘亲。实在是我左右臂,少不得你。你且去忙吧。”
“娘子下午莫要误了时间,耽搁到宵禁就不妥了。”
“晓得!”
菀奴看她带着笔墨、纸砚二个常随,纵马而去,背景消失在街角。
马奴儿弯腰刚想请菀娘子回府,就看见一辆青牛车缓缓而来,咦了一声:“这不是老管家的车,今日怎么回来如此早。菀娘子稍等,我去挽缰。”
菀奴点点头:“马哥儿且去,我这儿候着。”
马奴儿跑过去,高声喊道:“管家爷安康,小崽哥好。”
老管事哼了一声,拿着拐杖敲了敲:“北边来的坏癖,见人就叫爷。哼,刚瞧着,是小娘子?”
马奴儿挽着牛车的缰绳,往府里拉:“是啊,听说小娘子今日约了几家贵女,在一醉居摆宴。”
老管家斜了他一眼:“主家的事情不要乱打听,好好做事。”
马奴儿连忙应了一声:“谢管家爷提点。”
老管事摸摸胡子,看见菀奴走过来,又道:“小娘子出门,怎么只带了两个人,府里都是吃闲饭的么?你们怎么不给她拿顶帷帽?早些备好马车,也能叫小娘子省的骑马,这刚过年,风可凉着。”
菀奴点头称是,上前扶着老管事下马:“小娘子嫌弃马车慢,上次劝她。直嚷嚷,庆伯都每日忙里忙外Jing神头好着,我怕什么寒气。劝不得,倔着了。”
老管家扬起下巴,眯着眼睛拿着拐杖往里走:“哎呀,这孩子真是的。跟小郎年轻的时候一样皮,小郎也爱偷偷出门,骑着大白马,扬州城里那些公子哥都比不上。各家府上的娘子,广陵王府的郡主呀,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