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椅上坐着个女子,细看了下,心又是一疼,正是方才买糖葫芦时遇见那位。
再看了看前面桌子上,一席面的酒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佟玖并未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对她客气的拱了拱手,道“这位夫人,您,请错人了罢?”
女子站起身,看着佟玖道“方才在街上偶遇,深觉您与我的一位故人有些神似。不料,又在此与您相遇,这难道不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么?”
说着女子走了过来,拉开离佟玖最近的椅子,请她坐下道“故而有意结交,还望您赏个薄面,用些水酒。”
佟玖犹豫迟疑道“这位夫人,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孤男寡女的,授受不亲。这种地方人多眼杂,一旦传将出去,怕有损夫人您的名节。”
“名节?我夫君放了外任,没个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的。”女子拎起酒壶,倒满了酒,好笑的看着还站在门口的佟玖。
无所谓的道“至于什么损名节,我个女人家都不怕,你怕什么?”
佟玖在心中鄙夷的翻了个白眼,心道当初济兰也这么说过,最后还不是讹上自己娶了她。想到这,回过神,连忙推辞道“ 出来时,并未告知家里,要在外面用午膳。若归家晚了,恐怕内人会担心。”
说着拱手,告辞道“实在是多有不便,告辞了。”
“今个儿,是我的生辰。”只见女子郁郁寡欢的,喝了一杯酒,满脸失落的颓然坐在那。
佟玖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摘下头上的暖帽,宽□上的大氅,坐到她面前。
“试试这绿茵陈,看看口儿怎么样。”女子为她手边的杯子斟满酒,佟玖见翠绿的酒浆在青花儿的杯子里这么一衬,颜色格外温润可爱。
于是喝了一口,点头道“入口后五味药香弥散,却又不失酒香的雅致。”说着饮尽道“极好。只是啊,自从我在关外,头受了伤,我夫人就不怎么让我喝酒了。”
“伤的要紧么?”女子又拿过佟玖的碟子,走到桌子另一边为她添着菜。
“时而头疼,记性也差了,有好些幼年的事,不怎么记得起来了。”佟玖叹息道“其他倒不打紧。”
“还不知,要如何相称呢。”女子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后,将装好的盘子放到佟玖面前,疑问的道。
“我在家中行九。”佟玖并不愿意多说。
“九爷?”女子唤了声,见佟玖应着颔首,欲言又止的拿眼看了佟玖一刻。终究是忍不住,攥着帕子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佟玖见她如此,心内也跟着感伤起来,从自己一进包间,这女子就强颜欢笑的对着自己。她能看出,这女子心内是极苦的。丈夫不在家,寿辰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跑到街上来,看着怪可怜的。
“嗨,怎么说今个儿也是你的寿辰,是好日子。”佟玖倒了两杯酒,起身,递了一杯到她面前,宽慰道“你我虽是萍水相逢,许是因缘分使然,却是一见如故。咱们进了这杯酒,多想些好的,日后自然会好。”
“是么?”女子端着酒杯,看着杯中的酒面上二人的倒影,痴痴的拉了佟玖的手臂,边绕了过去,边柔声的道“陪我喝个交杯酒罢?”
看佟玖一脸的惊慌,女子捏了捏她的手臂,央求道“就当是,你送我的寿礼,好么?”
佟玖心内别扭的看着女子将酒饮尽,朝自己扬了扬杯底儿。看她会心的一笑,佟玖也跟着勾了下嘴角,将酒饮尽。
而女子缠着她的胳膊却不收,有几丝迷离的,仰头望着她,动情的道“叫我九娘。”
佟玖挣扎的收回胳膊,甩了甩袖子,道“九娘,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这番作为,实在不像。”
“看你,还急了。”九娘也不恼,又是倒酒又是夹菜给她,道“我们好生吃饭就是了,你坐。”见佟玖一心向着门,娇嗔的道“坐啊。”
佟玖无奈的坐下,耐着性子吃喝了一通,不再言语。九娘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吃,见佟玖吃的差不多了,便道“你去街上再单买个糖葫芦送我,好么?”
佟玖此刻心内已是极不耐烦了,但一想毕竟人家好酒好菜的招待了自己这一通,不就是串糖葫芦么,买就买罢。于是,起身往出走。
“九儿。”才到门口,忽听九娘叫了声,佟玖不解的回头。九娘拿了搭在椅背上的大氅和暖帽,给她穿戴上,道“外面冷,穿上些再去。”
下了楼,站到街上,左等右等也没见着有卖糖葫芦的。跟伙计打听了下,伙计说往西走,隔两条的胡同口,应该有个卖糖葫芦的,便寻着去了。
待佟玖买了糖葫芦回来,才欲上楼时。堂头儿拦住了她,道“老爷,您那位朋友已然走了。让小的把这个交给您。”说着递过块叠好的帕子。
听她走了,佟玖看看手里的糖葫芦叹了口气,得,又白跑那么远。遂边抖开帕子边往外走,只见帕子上一行绿字“明日未时三刻城西十里亭复见”款是九娘。
嗅了嗅,还带着酒香,应是用绿茵陈所写。佟玖牵着马出了天盛斋,往家散着,吃着手里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