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臣自当为陛下守夜。”
“你不困么?”司徒毓挑眉。
林继道:“臣在军中时,时时要应付突袭的敌军,根本不能睡死。就算没有战事,每日睡眠亦不会超过两个时辰。臣早已习惯了。”
“两个时辰!”司徒毓眸中闪过心疼之色:“这怎么能成,定要累坏的!”
“陛下,臣无妨的。”林继摆了摆手。
“不成!”司徒毓认真地道:“你若不惯与人同睡,朕便命人在这处另置一榻。守夜事小,累着了朕的将军,那便是大事了。”
林继心中有些感动,但又觉得荒谬,只推辞道:“臣与陛下共处一室,已是有亏君臣之道,有违……有违男女大防。于理不合,于情……”
“于情又如何?”
林继硬着头皮道:“于情更是不妥。臣……臣还是站着为陛下守夜为好。”说着转身对着门口,手按佩剑,一副尽忠职守的样子。
男女大防,于理不合?司徒毓心中好笑,也不点破:“爱卿当真打算在此站上一夜么?”
林继道:“自该如此。”
“不解风情……”司徒毓轻声道。
“什么?”林继没有听清。
“爱卿姓林,果真没有姓错呢。”司徒毓无可奈何地道。
真是块戳不动点不透的实心木头……不,两块!
她为何突然说这个?林继不解。
司徒毓有些赌气地躺下,翻向向里。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转过身来,呆看着林继高挺而削瘦的背影。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了眼,意识逐渐远离。
只要有这个人在,每晚都睡得很塌实呢。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呼吸渐渐转为平稳均匀时,林继方转过身,悄无声息地来到司徒毓床前。
司徒毓的睡颜很是安详,眉心舒展,嘴角微扬,看起来很是满足,十足像个孩子——司徒毓睡着的时候,大概就是她最可爱的时候了吧。不会捉弄人,不会迁怒人,安静平和,毫无心机。
林继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当她察觉之时,指尖已快要碰到司徒毓光洁的额头了。手在半空僵了僵,她悄然为司徒毓拨开额前略显凌乱的头发,这才有些不舍地缩了回来。
睡梦中的司徒毓与平日迥然不同。平日里的女皇心思深沉,任何人都难以猜透。她与她似远似近,若即若离,有时候她很亲切体贴,可她们之间总像隔着一堵墙,有许多东西阻碍了她们更近一步——地位,立场,以及其他许多。
可当她睡着的时候,却这样不保留地将最真实的一面毫无防备地展现在她面前,让她明白,不管身份怎样尊贵,她终究只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子。这样的司徒毓——令人动心。
“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林继听到自己轻声问道。
司徒毓自然不会回答,林继只好对着她的睡颜苦笑。她想起苏越溪曾经教训过她的话……或许她曾因为司徒毓身上的鞑剌血统而心生排斥,敌视戒备,如今……她还在意她身上流的血么?
答案昭然若揭——若她当真在意,以她性子,决计不会在此贴身保护她。
那么她是否仍旧对太后是鞑剌公主的事心存芥蒂?
她叹了口气——这是个无解的谜题。
一夜无眠,脑子里总控制不住想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回过神时,外边竟已透出些天光来了。她心中一动,缓步出了寝宫。太阳还未升起,天空已是一片蔚蓝。早晨的空气极好,她深深呼吸,在寝宫前的空地上舞了套剑,舒展了拳脚,这才带着晨露回到寝宫中。
司徒毓正朦胧转醒,见她站在不远处,便毫不吝啬地送上一个甜美的笑容。林继一时竟看呆了,直到司徒毓的笑容转为促狭,这才红了脸嗫嚅道:“早、早啊。”
“早,我的将军。”司徒毓只看得心怀大畅,又调侃了几句,便起身梳洗。
司徒毓身边不知为何,却没有贴身服侍的宫女。她就在林继面前堂而皇之地梳妆打扮,林继默默地看着,心底某一处正荡漾着一股酥酥麻麻、难以形容的感觉。
司徒毓插上发簪,对着镜子里的林继出了一会儿神,忽道:“林继,你的愿望是什么?”
“愿望?”林继怔了怔,答道:“我希望天下从此太平,不再发生战争。”
“这个愿望倒也符合你的性子,”司徒毓微微一笑:“还有么?”
“还希望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黎民百姓能安居乐业。”
“这听着却是中书令会说的话,”司徒毓摇了摇头:“还有没有?”
“第三……”林继顿了顿,方道:“希望陛下能做个宽德爱人,胸怀天下的明君。”
司徒毓一瞬不瞬地看着镜子,许久之后,她站起转身,与林继擦肩而过。
还是生气了么?
林继叹了口气,决定下回劝谏的时候,再委婉一些。
“走吧。”
“去哪里?”林继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