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脸上,略带嘲讽地笑着,但似乎对他有了些兴趣。
萨沙没再说话,默默地跪在烧火工旁边。
“你不用去死,接我的班吧。”
“好的,我接您的班,在这岛上当一辈子烧火工!”
老烧火工不动声色地看了萨沙一会儿,突然摇着头笑了起来:“呵呵呵,以前来的那些人也都这么说,等我把他们让我修的那些星星修好,他们都走了。”
“我不会走的,我会接您的班,我发誓!”
烧火工吃力地站起身,捶着腰说:“那就试试把,我只能每次都试试,我还能什么别的选择?”
老烧火工和萨沙开始为登天修星星做准备。
首先要造火药,用硝、硫磺和炭配制。硝和硫磺都能从矿井中采到,岛上却没有烧木炭的树木,烧火工用鲸骨代替,烧出来的炭虽然味道难闻,但细腻而滑爽。
在环岛的海滩上,堆放着许多大鲸的骨架,那些大骨架在世界边缘的阳光下雪白雪白的,在海风中发出浑厚的声响,走进一个骨架中,萨沙仿佛置身于一座汉白玉宫殿的废墟。烧火工住的小棚屋也是用鲸骨搭起来的,上面蒙着暗蓝色的鲸皮。
造火药的进度很慢,烧火工干的磨磨蹭蹭漫不经心,萨沙心急如焚,他催烧火工块些,因为在大洋那边遥远的大陆上,在家乡的小镇中,冰儿的病正在一天天加重。
“快有什么用,”烧火工指指天空不耐烦地说,“离上弦月出来还有好几天呢,没有上弦月,怎么登天?”
萨沙每天夜里睡前都盯着星空看,盼望着上弦月的出现,那是冰儿的生机。
三天后,火药总算配完了,装了满满的一大鲸皮口袋。
下一步就是造火箭了。火箭的箭体是一颗完整的鲸牙,必须是笔直的牙,烧火工和萨沙钻进几个硕大的鲸头骨,找到了五颗这样的大牙,每颗有人的大腿粗,立起来比萨沙还高,顶部尖尖的,烧火工把它们的表面打磨的洁白光滑。然后,他又切割打磨一些薄薄的鲸骨板,做成了十五片火箭的尾翼,每片像刀子般锋利,能切rou。他在鲸牙的尾部开了浅槽,把尾翼涂上胶水□去,胶水是把一种牡蛎碾碎后提取出来的,那种牡蛎常粘在礁石和船底上,用刀都刮不下来。最后,把火药倒进中空的鲸牙中,火箭就做好了。萨沙曾问是不是需要试验一枚,烧火工很有把握地说不用试,肯定能行。
这些天烧火工的主要Jing力还是集中在自己的工作上,他的活儿包括采煤、猎鲸和炼鲸油。萨沙帮着干,发现烧火工的工作极其繁重,像他这样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每天都累得Jing疲力尽。
所有的工作都是为了烧火,每天的烧火时间是凌晨,这时萨沙都睡的很死,烧火工没带他去过。只是有一两次,在后半夜最黑暗的时刻,萨沙在睡意朦胧中隐约知道烧火工驾着小帆船出海了,他回来时太阳已高高升出海面。
火箭做完后,烧火工带萨沙去猎鲸。萨沙第一次看到了鲸笛,虽然以前听说过,看到它这么大还是很吃惊。鲸笛是用一根鲸的肋骨做成,弯弯的,有萨沙两个身长,像一把拆了弦的大弓。他和烧火工两人抬着才能把鲸笛送到海滩。
这时海边的浪不大,两人抬着鲸笛走到齐腰深的海水中,鲸笛大部分没入水中,只有烧火工抓着的一端在水上,“你要接我的班,就要学会吹鲸笛。”烧火工说着,把嘴凑到鲸笛的一端吹起来。
“我什么也没听到。”萨沙说。
“鲸笛发出的声音只有鲸能听到,人听不到的。”烧火工说完继续吹,手指还在鲸笛上的一排小洞上不停地按动,他双目半闭,一付很陶醉的样子,“这是鲸求偶的歌声。”
烧火工吹了一上午鲸笛,没有什么结果,在失望地返回前他最后试了一次。这时,萨沙看到远方天水连线处出现了一个水包,接着一头鲸的黑色背脊在海面上浮现了一下,然后巨大的鲸尾抬出水面又落下,激起一圈大浪,它穿过平静的海面,向这个方向快速游来。
“快跑!”烧火工对萨沙喊道,当萨沙回头跑上海滩时,他仍在水中吹笛,直到鲸接近才拖着鲸笛转身跑上沙滩。
被笛声引诱来的大鲸触到了浅海的海底,水中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摩擦声,接着,那庞大的躯体借着惯性冲上海滩,它推上来的带沙的浊浪把来不及躲避的烧火工和萨沙冲倒了。大鲸在沙滩上痛苦地滚动着,它是海洋中的动物,在陆地上内脏因自身重量的压迫受到致命的损伤,献血从鲸口中涌出,染红了大片海滩,又染红了冲上来的海浪。大鲸很快停止了滚动,在小山丘般的躯体上掠过最后的死亡抽搐。
当鲸完全死亡后,烧火工用斧头和锯剥开它的腹部厚厚的鲸皮,然后用长刀割下里面雪白的脂肪,每块都有一头猪大小。鲸的巨大让萨沙震惊,他觉得他们不是在切割一个动物,而是在一座骨rou之山上开采矿藏。他们把大块脂肪背到大锅处,石灶里已经燃起熊熊煤火,锅底都烧红了,他们登上支在石灶边的梯子,把脂肪扔进锅里,鲸脂块沿着滚烫的锅面滑下,在喧闹的吱吱啦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