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难得有如此失态的时候,雁瑜当即便知晓事情不对,忙转头看去。
这些年来秋猎赛马从没出过什么事情,诸位皇室宗亲皆是有分寸之人,就算有什么争执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出来。
可今日在梁帝的眼皮子地下,偏偏就出了事。
众人离得有些远,并不能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南乔帝姬的马却仿佛受了惊一般,不受控制地发狂起来。
雁瑜当机立断,翻身骑上自己的骏马向着赛场飞驰而去。
柳初年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安稳地坐了回去,若雁瑜不能救回南乔,那她更是无能为力。
她握着白玉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指节有些泛白,但脸上仍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方才的慌乱从未存在过一般。
低头饮了口酒,她不动声色地抬眼打量着众人的反应。
梁帝起身却又坐下,皱着眉在吩咐身旁的侍女什么事情,而其他人脸上或真或假都带着几分焦虑与担忧。
柳初年着意看了一下仁佳长公主,她的反应也是无可挑剔,活脱脱一个担忧晚辈的仁慈模样。只是柳初年却觉得她眼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愤怒与惊慌,仿佛有什么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
像是感受到柳初年的视线一般,仁佳长公主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柳初年淡淡一笑。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任佳长公主那漠然的表情,却又隐隐带着些幸灾乐祸。
柳初年微微闭了闭眼,思索着究竟为何仁佳会对自己这种态度,仿佛自己已经被她掌控在手心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然而还没等柳初年细细斟酌此事,雁瑜已经带着南乔回来了。
好在南乔平日里骑术不错,又加上雁瑜救助及时,所以才没出什么大乱子。柳初年见南乔除却头发散乱了些,身上却并未受到什么大伤,方才放下心来。
这件事情一出,也不用赛马了,所有参与赛马的宗亲都老老实实站在台阶下听候吩咐。
梁帝先是让南乔上前仔细查看了一遍,又吩咐赶来的御医为她好好把脉诊治,生怕有什么内伤。待到御医再三保证南乔帝姬无碍之后,梁帝将视线移到了御阶之下,开始审问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柳初年看了眼南乔,只见她低头抿唇,便知道此事大约是问不出什么了。
果不其然,众位郡主纷纷推说不知情,南乔在梁帝的逼迫下竟也什么都没说。梁帝审问再三都没什么头绪,只得挥了挥手让众人入席。
“刚发生了什么?”柳初年虽没指望南乔能告诉自己,但还是例行公事一般问了一句。
南乔咬着唇,犹豫片刻后开口道:“也算不得什么,我与安慧郡主拌了几句嘴,一时没留神控着马。”
她这话虽未将事情都摊开说,但也算比方才面对梁帝是一言不发来得好。
安慧郡主便是仁佳长公主的二女儿,比南乔大上一岁,素来关系也算不得好。
柳初年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拿着酒杯,心中总觉得有所不对,但猛然间却又说不上来。
虽说发生了此事,但下午的秋猎却是断不可能废除的。
柳初年始终有些不放心南乔,故而检查了一下身上所带的伤药与怀袖剑,也挑了一匹马准备陪她一道入林。
南乔本想着她到底有伤在身,也不知恢复的怎么样,想要劝阻她来着,但看到她翻身上马的姿势便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入林之后,众人便逐渐分散开来,柳初年却拉着缰绳悠悠地跟在南乔身后。
虽说是裕山秋猎,但因为顾忌着这些帝姬郡主有可能骑射不Jing,为了避免一无所获的尴尬情景,通常都会派人先将猎物进行驱赶,算是围猎。
没过多久,南乔便射得了一只野兔。
南乔勒住缰绳让马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转头问道:“师傅,我听说元熙帝姬曾经抓到过一只白狐,但又因为慈悲之心放掉了?”
“你说那个啊……她做样子的。”柳初年十分坦然地回答了南乔的问题,“她连人都杀过,又怎么会对一只狐狸心慈手软。”
南乔突然起了兴致,开始向柳初年打探一些“传说中”的元熙帝姬的事迹。
“听说元熙帝姬惊才绝艳,是不世出的文武全才?”
柳初年暗地里磨了磨牙,十分不要脸地肯定了南乔的问题。
“听说元熙帝姬曾经带军灭掉了卫国,血洗都城?”
“算不上血洗吧……”
柳初年略微皱了皱眉,当年卫国趁人之危抢占了晋国不少城池,晋国需要一个拿来立威的筏子,便将卫国当只吓唬猴子的鸡。
南乔对于她这句“算不上血洗”提出了质疑:“可是我听说元熙当年在卫国都城外效仿前人立了《七杀碑》——声言‘我生不为逐鹿来,都门懒筑黄金台。传令三军诸将士,破城不须封刀刃。逆天之人立死,跪亦死!”
柳初年在她的提醒下回想起了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