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水彻骨寒冷,冻得人骨头缝都是凉的。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梦言瞪着眼往后漂浮,所有的行为都在本能之间,毫不停留地钻出水面。
“哗啦——”的水声,水珠被带到半空,又砸回水面。梦言大口地喘息,眼睛盯着那具肌肤□□的女尸,唯恐她突然翻过来,将面孔露给自己看。
空气涌进肺部,刺拉拉的疼。头发贴在脸上,衣服也shi漉漉地裹紧身体,这些水珠曾经从尸体身上淌过,现在就沾在自己身上。梦言抓着胸前的衣服,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地方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简直是太诡异了!
梦言惊惧不定,只想赶快从这个池子里出去,连平衡也顾不得,手脚发软地在水里乱扑腾。等她好不容易摸到池缘,弓着背几乎要把内脏咳出来的时候,Yin影在烛光的照射下换个方向,笼罩在自己身上。
梦言才想起来这边还有个“想要自己胳膊腿”的女人存在,拎着长枪,随时都能在自己身上开个窟窿。
但这也是必然的,让她保持镇定和那具裸尸多呆一秒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梦言欲哭无泪,第一次在这场混乱中萌生出认命的妥协感。
随便吧,反正她说了留自己一命,以后再想办法逃也行。现在要先保住自己的胳膊腿,真被她给砍了,逃命这回事儿就不用想了。
梦言心念转得快,立刻抬手保住脑袋,整个人埋进胸里大喊:“我投降投降!”
脚步顿了下来,梦言抬起头,平视能看到一双皮制长靴,绣了纹路细致的花样,虽是劲装,却也保留了女性的柔美。梦言扫了一眼,没敢再观察这人的其他装扮,直接仰视着她那双凌冽却饱含风情的眼,略带讨好的意味:“我不跑了,真的。”
女人没说话,但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她弯腰靠近梦言,长发从侧边垂下来,发梢从梦言脸上扫过,略显干燥。像是触发了身体里的某个开关,梦言竟然打了个哆嗦,想伸手去捉那一缕头发。
不由梦言失神,女人在梦言肩膀上抓了一把,拽起她的衣服,直接把人从水里掂出来,随手扔到一边。
跟丢垃圾似的,轻而易举。
梦言为了印证自己的保证,落地的时候闷哼一声,硬生生忍着一动不动,什么姿态着地就保持什么姿态趴着。
女人闲闲地转个方向,脚步不慌不忙,颇有点猫捉到老鼠之后要先玩弄一番的感觉。
梦言紧张得要命,心中叫苦不迭,弱声开口:“我……这样,我也不想做女皇,给……”
“二皇子”在嘴边绕了一下,差点暴露。这些人假冒殷正青,那一定是二皇子的人,被她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那肯定先封了口。
梦言适时改口:“皇帝给你们当,随便你们谁想来做就来吧!我也不会管理国家!给你们!”
“呵……”
短促低沉的一声笑,和着冷风吹在shi漉漉的衣服上,梦言立刻汗毛倒竖,头皮都炸开了。
女人继续说:“女皇一生功绩显著,临到了了留下你这么个败笔,可惜啊……”
梦言趴在地上装死,盘算自己要是反抗的话,胜算能有几分。
余光看到她挺拔的身姿以及手中的长枪,梦言觉得,这胜算……完全是负数。
根本就是分分钟惹恼她然后引来狂虐的节奏!
女人走到梦言面前,单膝蹲下,拉起梦言的头发,迫使她抬头跟自己对视。风水轮流转,不久之前自己刚这样对待初云,立马就要糟报应。但是关系却有实质性的不同,自己现在是被人捏住了小命。
女人的泪痣突兀显眼,衬得这张脸Jing致美艳。她冲梦言咂咂嘴:“真是可惜——不过陛下她在你登基之前驾鹤仙去,也算是保住一世英名——她如果泉下有知,应当感激我们才是。”
女皇死了?她们逼宫篡位成功了?
难怪自己宫中乱成那样,一点防备、章法都没有!
现在最强大的屏障也没有了,断了一条路,梦言重新开始思考这个局势。指望女皇派兵来救已经是天方夜谭,要救命还得靠自己,耍小聪明也行,能保暂时平安,往下总会有办法的。
梦言抿着嘴不再接这些话,只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拼命转动脑子。
女人站起身,嫌脏似的拍拍手,继续低叹:“真不知……哎,也罢!女皇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只为庆贺你生辰,做到如此地步,会因你失措遇袭也该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可惜啊,可惜。”
等等!这话是怎么个情况?
这女人到底是谁?
女人站直之后,挽起长枪耍了个简单的花式,缨络随之舞动,飘向水池的方向。然后枪头朝下,对准梦言的肩膀:“如花的年纪,就被你虐杀抛尸在此。你可知……普天之下,最令我厌烦的人,唯独你——言公主!”
字句咬在牙齿间,全是恨意。
这个公主到底做了什么孽!被人记恨到这种地步!
寒凉的枪头逼近,未及皮rou都能感受到冷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