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沧澜瑚礼佛一事来得蹊跷,尚姐姐猜不透,我也猜不透。薛帅不会平白无故隐藏形迹,定是有了端倪。还有那事情一日不确凿……”
明达伸手捂住她的唇,温柔笑道:“莫忧,见招拆招罢了。纵然天大的事情,咱们并肩而立,哪里不是坦途?”
郎怀握紧她的手,骄阳似火,眼前的姑娘一脸傲气,眸中清澈如水,又浓稠似蜜。这些时日里的烦闷一股脑全都丢到九霄云外,郎怀擦了擦她脸上的汗珠,道:“走,回延年殿。好在早间吩咐了让准备好冰块,你看你热的。”
岂料二人才歇下没多久,江良就来了。郎怀没拿架子,客客气气问:“江伯,什么事?”
若是有人拜访郎怀,一般都由陶钧应付。但今日陶钧领命出城办事去了,前院的一时间拿捏不住,报了江良。江良一看名帖,寻思片刻,联想着长安城里的传闻,只得来延年殿来。
郎怀接过来一瞧,顿时明白。原来是益州章安仁章越,写了帖子求见。郎怀见他的字迹浮华,就有些不喜,但还是递给明达道:“见不?”
明达点头,“见呗。”郎怀闻言正打算起来,明达笑道:“何必起来?江伯,让他进来,到这儿来。”
“这……”延年殿名义上是郎怀的寝殿,用来会客似有不妥。郎怀却笑道:“无妨,请他来吧。我记得他说他来拜访了几次,都被拦住。只怕这位才子一肚子火气呢。”
江良笑道:“他惶恐得很!我去叫他。”说罢看了眼明达,嘱咐道:“天儿虽热,姑娘也别贪凉,沐公该劝着。”阖府上下的老人都还习惯于称呼明达姑娘,郎怀也从未要他们改口。
“是,我劝着她,您放心吧。”说话间郎怀就把明达身边儿的冰盆挪开了些,坐在她身边打扇。
“你说他这个时日巴巴来见你,是为什么?”毕竟待会儿有外人来,江良一离开,明达便取了郎怀的纱帽戴在头上,拢了青丝,换上男装。
“左右不过是为官位为身家为性命。”郎怀笑着替她扎上丝带,将结扣系上,打量打量道:“嗯,真俊俏。”
不多时,兰君领着章安仁进来,又奉上茶。明达开口问了句:“什么茶?”
“回夫人,银针。”兰君明白她的心思,这一句夫人叫的大方得体,而后静悄悄俏立在一旁,拿着扇子缓缓摇动。
郎怀这才道:“如今我获罪在家,勒令闭门思过,章兄肯来真是蓬荜生辉。”
章安仁忙道不敢,他跟着侍卫走进内院就有些纳闷,及至到了殿外,看到延年殿三个斗大的字,心下又激动又感激。能在如此地方见他,足见郎怀还记着益州偶遇的一份情谊在。
他虽然做了翰林,但并不愿止步于此。几番和李迁交涉,李迁只说自己如今式微,他不若去求郎怀,或许还有机会。他是聪明人,虽然父亲一向以淮王李迁为首,但自打进京以来所见所闻,章安仁心知肚明,淮王若想从废太子着手,怕是半点机会俱无。乱臣贼子可不是这位章公子所愿,寻思许久后,章安仁干脆决定来问个明白。
进了殿内,那位好看的侍女引着他入了侧殿。章安仁料想不到,此处收拾得竟然如同士林子弟,满壁的书册。郎怀和明达二人歪坐在矮塌上,正低声说些什么。及至他进来,两人也没多言。
章安仁有些发愣,郎怀只得又说了一遍,才点醒了探花郎。章安仁忙道:“郎兄哪里话哪里话。”说完这两句,章安仁才惊觉自己后背冷汗淋漓,郎怀虽然衣着素服,却让他压力倍增。怎地以往在益州初遇,完全没这等感触?章安仁心下纳罕,孰不知他这等模样让郎怀明达二人看在眼里,落了个胆怯的印象。
郎怀示意明达莫要吓唬他,朗声笑道:“章兄不必这般拘礼,你我相识于微末,才更应珍惜。你惦记的那冷魂烧我着人备下,待会儿设宴,咱们不醉不归。”
章安仁安心不少,拿出备下的礼物递给一旁的兰君,道:“我知道你们二人什么都不缺,这不过是益州老家经营的茶山上今年所摘之茶,取个鲜意。礼轻情重,二位莫怪。”
郎怀接过来打开盒子嗅了嗅气味,当即双眉飞扬,赞道:“好茶!多谢章兄美意!”
于是煮水烹茶,章安仁嗫嚅不言,郎怀便耐着性子和他兜圈子。又是品茶又是论曲,就是不开口说正经事。只把明达看得憋不住笑,干脆寻了个由头离开。
兰君自然笑着跟上,两人出了门,明达才压着嗓子笑出来,道:“以往竟然没发觉她捉弄起人来,是这么个性子。”
刚巧竹君过来听见这话,便道:“姑娘你可不知道,当初咱们打土蕃的时候,就爷的坏主意最多。”
眼见着时日渐渐过去,章安仁终于咬牙坚定道:“今日前来,是真有一事求郎兄的。”
郎怀“哦”了一声,放下喝了半杯的天青斗,道:“章兄真是的,但说无妨!”
她语出诚恳,章安仁安了一半的心,而后道:“此事我也就敞亮着说。郎兄也该知道,我爹爹和淮王有旧,这么多年来本是一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