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孟学说,但此中道理,这句话今日却才明白得深刻。
郎怀抬头,看着逐渐泛光的天际,默念道:爹,您的在天之灵,就看着孩儿如何动作吧。
缓缓走进宣政殿,郎怀爵位国公,除去李姓皇族,便是第一等爵位。紫袍金鱼玉跨带,堂堂立着,便让后来的官员不由眼前一亮。
郎怀武将出身,如今朝中能力压于她的,只有身为御林军大统领的尉迟安,既有统军之权,亦是鄂国公后人,袭爵昌进侯。郎怀见着他,客客气气躬身道:“将军别来无恙,小侄有礼。”
尉迟安面目威严,淡笑道:“回来便好。”
这话话里有话,郎怀明白是提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他二人不再多话,郎怀站在他身后,闭目养神起来。
不多时,李迁身后跟着一众大臣,说说笑笑着进来。上官元站在左首第一,斜眼看了看郎怀,抿唇不语。待明皇升座,群臣山呼万岁后,上官元率先发难。
“陛下,长安城却是出了一件怪事,和沐公有关。今日沐公既在,说不得,臣得问上一二。”上官元转身,摇晃着走到郎怀身前两步,道:“昨日犬子在街上偶遇沐公夫妇,此言不虚吧?”
郎怀颔首,道:“不虚。”
“在场的有个益州来的书生,姓章名越字安仁,乃益州节度使章全的公子,是来长安参加明年恩科。沐公可识得?”上官元慢条斯理,让其余诸位官员听得一头雾水。
“知晓。”郎怀不经意间对明皇做了个求饶的眼神,明皇心下好笑,面上不动声色,端看郎怀怎生应付。
“他是刑部尚书赵大人长子赵浚的好友,言语间说,识得沐公是在今年三四月间,却是在益州。”上官元目露凶光,道:“本官不才,想问问沐公——您热孝在身,应在长安守孝三年,怎么孝期才过几月,人却身在益州?”
不知此事的,俱都惊讶。须知大唐以孝治国,如此目无法纪,哪里可以入朝为官?
郎怀大咧咧站着,笑道:“丞相所言不虚,我的确是三四月间,在益州识得章兄,倒是个妙人。”她爽快承认,让上官元一愣。
本来他们商议好的,若郎怀不认,便让那个书生上来作证。但郎怀既然认了,自然更好。
唯独李迁觉察出不对,他见明皇面上殊无异色,忙暗骂自己怎么一时糊涂,只怕是明皇准了她陪同明达出游。明达什么性子,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既然明白此节,李迁抢先开口道:“沐公年少,袭此重爵,又是因着先父病故,想来长安的确憋闷,一时难忍出京游玩。儿臣斗胆为沐公求情,请父皇开恩。”他以退为进,明着求情,实际贬低郎怀年少不知轻重,罔顾lun常,用心歹毒。
明皇见时机到了,故作生气,道:“阿怀,你看你,朕就说合该下旨,偏生你不听,如今不是被误会了?还不从实告知百官?”
郎怀笑道:“遵旨。”
她微微侧身,朗声道:“父亲病故,我身有公务,未能及时赶回,是为此生遗憾。可父亲临去前,留下手书,言道今生憾事,是不曾去过巴蜀,希望我能代他而行。此事早已禀报陛下,陛下见过手书,便同意我赶着孝期内,替父亲完成夙愿。当时陛下说要下道圣旨,只是我实在不愿因着私事劳师动众,如今想来是欠了思量。”
君臣二人一唱一和,让明皇着实高兴。他掩须笑道:“各位爱卿都误会了,阿怀这孩子是替士新完成夙愿,得了朕的口谕,允她带着明达一起出京的。”
他说罢却转了口风,虎目瞪着,道:“但昨日明达跟朕说,你们从河南道回来,景象凄惨,让她噩梦做了月余。朕问你,河南道究竟情况如何?”
李迁心下一凉,这才明白着了郎怀的道。那梁书碧做得那些好事,只怕是瞒不住。耳中果然听郎怀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为的也是河南道的黎民百姓。”
“臣从水路转陆路,一路到达临淄博山郡王府。臣与郡王殿下自幼相交,兕子和郡王兄妹情深,自然是要去看望的。然而宴席间殿下沉闷饮酒,微臣几经询问,才得知殿下是因着去年水灾一事。殿下说完,臣犹不信,谁知一路回来,才知殿下所言半分不假。”
“陛下,臣参河南道汴州节度使梁书碧,私吞银钱,延误工期。更在大灾之后,克扣百姓救命粮,致使汴州民变。梁书碧以Jing兵镇压屠杀,汴州附近十室九空民不聊生,更谎报疫情,哄骗陛下。郡王几经上奏,都没见回音,想必是被克扣下了奏折,不能直达上听。”郎怀从袖口中取出厚厚的奏折,双手递上,朗声道:“兕子噩梦连连,乃是因着我大唐如今盛世,汴州去长安亦不算远,竟然出现如此祸端。若以此粉饰太平,何以面对天下?她一个女子都有此等见识,臣乃大唐国公,亦不敢在后。”
卢有邻小跑着呈上奏折,明皇板着脸一页页看过。他昨日既然起疑,先问的便是不良帅袁玄洪。彻查河南道的密旨也连夜发出,让明皇稍微放心。
“国公乃武将,何时管起吏治民生?何况先前太子殿下质疑,御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