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虽只是远远的一个背影,郎怀扑通的心才缓缓安定下来。
第74章 长安夜(三)
请了魏灵芝几人前来小酌,但今日他们都不休沐,时间便定到下午。郎怀早知如此,用了早膳,带上草拟的奏折和几张檄文,和明达一同前往大明宫。
明达嫌弃马车里闷热,两人干脆一人一骑,也不带随从,在街上慢慢走着。明达侧头道:“听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我那个弟弟,恐怕该认不出吧?”
郎怀愣了片刻,才想起她说的是梁贵妃所生的明皇八子魏王李远,笑道:“我可根本没见过。不过咱们一别五载,头回重逢还真没觉察出来,那个打的像模像样的小个子居然会是你。”
当初暗香楼重逢,明达打擂台,郎怀看到却没认出她。明达也回忆起来,也不由笑道:“可不是?我记得你小时候白白净净,若非认出你拿出纯钧,你这个黑脸少年,我也是断断认不出来的。”
郎怀这才得知有这缘故,摸了纯钧剑剑鞘,哈哈大笑起来。她二人俱是一身月白素服,明达为了骑马还穿着男装,用条嵌琉璃的带子束发,只在腰间挂着白玉坠,模样俊极了。
正说着些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叫怀兄。郎怀眯着眼寻声打量,却看到一个七尺书生,正蹦跳着呼唤她。这人相貌极好,郎怀一眼就认出来是益州章安仁。
明达也看到他,对郎怀道:“Yin魂不散呐。”
既然偶遇,郎怀足尖轻点,往过行去,翻身落马,站在他们几人面前,旁的几个郎怀看去也都眼熟,她拱手笑道:“原来是章兄。”
“怀兄好,我上月来了长安,一直都打听不到你们,今日倒好,相逢不如偶遇!”章安仁笑呵呵和郎怀套近乎,还冲不肯下马的明达挥挥手。这人心思简单,过后就忘,因而郎怀也不介意他卑鄙的做法。
可跟着他的几个人,分明是认得郎怀和明达的。这几人犹犹豫豫,礼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正自犹豫着。
郎怀眼里看的分明,心下好笑,这倒是个好时机,便大大方方道:“章兄见谅,当初着实不得暴露身份,随意编派了个名字,却是欺瞒了。”
她冲那几个人函授事宜,道:“裴兄、赵兄、上官兄,我只是陪着兕子去探望陛下,不必多礼了。”
裴庚为人谨慎,不顾章安仁一脸狐疑,躬身道:“国公,礼不可废。您这是跟姑娘入宫面圣?”这话一出,章安仁面色忽变,结结巴巴道:“你,你是沐公郎怀!”
赵浚是刑部赵摩严长子,曾在益州待过三年,和章安仁乃故交好友,忙斥道:“安仁,不可对沐公无礼。”
谁都知道他们几人是淮王一系,可郎怀身份尊贵,可不是他们几个小卒子得罪起的。赵浚明着训斥,实则为章安仁开罪。
郎怀摇头道:“无妨,章兄不知者不罪。”她也不在意,看了看天色,道:“章兄既已知道,改日得空,还请来府上稍坐。我们还得入宫,改日再叙。”说罢,她跨上马,口中清喝一声,同明达渐行渐远。
章安仁既知郎怀,不难明白那个娇俏可人的女子就是当今圣上的幼女明达,更是脸如死灰。
赵浚拍了拍他,道:“章兄,你何时认得沐公的?瞧她待你还算亲切,这等机缘怎生不和我们说说?”
“我在益州随意找了个地儿讨口饭吃,哪里知道她竟是沐公!”章安仁一语方落,裴庚和赵浚立即反应过来,忙问:“你说哪里?”
“益州啊!今年三四月间,她们在益州盘桓了月余吧。”章安仁心不在焉,只怕郎怀知道上清宫那夜他用迷药迷晕了她们。好在自己只是进去看了眼,再没别的动作,也算不得冒犯。
裴庚微微摇头,示意此事少安毋躁,须得回禀淮王后,再行定夺。他略一合计,寻了由头,低声对上官旗道:“你速去殿下处告知,看殿下是否得空。我今晚会请他过府深聊,殿下若得空,便请殿下移步。”
上官旗应道:“明白,一切听裴大哥做主。”三人互看一眼,拉着还在失魂落魄的章安仁往平康坊去,路上上官旗寻了由头先行离开,章安仁失魂落魄间,根本未曾留意。
“正愁怎么走漏风声,就遇到了那个书生。”走得远了,明达才取笑郎怀:“你这运气也太好了。”
郎怀无不得意,应道:“如此天公作美,我可不能辜负。走吧,不然陛下该急了。”
入了宫,才得知明皇正在梨园。她二人由内监引着,沿途碰上不少御林军将士,都朝郎怀拱手致礼。郎怀一一回礼,不论品级高低,皆一视同仁。
“莫怪他视你为生平大敌。若你还在御林军,梁沁芳是成不来气候的。”明达在马上长叹,郎怀却道:“人心所向,有时候亦是一种手段。”
到了梨园外,二人下马,还未走进,就听到里面稚儿的笑声。郎怀看了眼明达,轻轻握了握那柔荑,道:“无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
李远走路都有些磕碰,却被宠的无法无天。他打量着才进来的明达,黑漆漆的眸子露出好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