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钧抱着换下的衣服,也告了退。
“说罢。”郎士新吹着新茶,看也不看郎怀。
郎怀撩开袍角,坐了下首,也不尴尬:“就知道爹料事如神。”
“儿子有件事想了挺久,有些决断不下,特来请教爹爹。”郎怀正了神色,道:“不知爹爹,对六王印象如何?”
“你打这个主意?”郎士新看了眼她,倒是赞许地点点头,道:“六王性子憨直鲁莽,志大才疏。武艺高超,若为一方将领,还是稳妥的。”
郎怀笑道:“我这心思,爹爹肯定看明白了。您只管给个准话,我好看时机安排。”
郎士新摇摇头:“可以试试。但此人向来没什么主见,是个墙头草,只怕用不了反而害了自己。”
“无妨,原也不指望他些什么。”郎怀舒口气,道:“有了爹爹的话,我这行事可算得上没了后顾之忧。只将来儿子去土蕃,长安诸事,还得靠爹爹看着。”
“你此去路远,倒是个好机会,好好看看土蕃那位赞普。”郎士新终究不放心,叮嘱起来:“何况你杀了他最信赖的弟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务必留神。”
“爹爹放心,我会万事小心的。”郎怀笑道:“如今却是个好时机,儿去了后,自然会带去我沐公府的钉子。且叔叔恐怕也得跟着我一同去,您宽心。”
再说两句闲话,郎怀才道:“爹爹,您如今,万万好生将养。前儿祖母却把我认成了您,倒是好生骂了我一通。”
老夫人骂自己,无非是流连花坊之类,郎士新老脸一红,叱道:“胡言乱语!”
郎怀嘻嘻笑着告辞,回了自己院子,叫了陶钧,道:“你去打听下,如今守着六王府的,是何人?”
陶钧一愣,笑道:“您怎生糊涂了?是您统领的金吾卫啊。”
郎怀一拍脑袋,“可不是糊涂了?是哪个?”
陶钧想了想,道:“好像是郎将杜准。”
郎怀点头,道:“你去打探清楚,晚上进来回我。”陶钧应了,又道:“爷不去未央居看看?”
“去。”郎怀笑道:“也确是有事找她。”
等和明达提了提,郎怀道:“也不求六王真能顶事,只要他别跟着瞎闹,也就足够。”
明达想了想,道:“其实小时候六哥与我也还算交好,且算算时间,快到他生辰,我是无论如何得备上件礼的。”她眨眨眼,道:“只是如今明达病着,行动不便,不知郎都尉可否代劳?”
“末将听从姑娘吩咐。”郎怀一笑,刻意行了大礼,道:“您有令,敢不从?”
“那你带我一起去土蕃!”明达故意道:“诶,你方才可说了,我有令,你不敢不从!”
郎怀欺身上前,道:“敢挑我的刺?”她话音方落,只想着去啄那樱唇,却觉着左脚后脖子一阵刺痛,低头去看,火狐忠心护主,以为郎怀真要做些什么,咬了上来。
“怀都尉!”明达一声惊呼,赶走了惹祸的火狐,道:“快拿起来看看怎么样了?”
郎怀笑道:“无妨无妨,怕什么?”说话间,她却被明达按着坐下,只好顺着她除去靴袜,挽起裤脚。狐狸牙尖,到底是咬破,见着血了。
“兰君姐姐!快去传太医!”明达着了急,郎怀赶忙拦住,道:“哪里就要太医了?去你的小药房拿几贴药就好。”
“那能行么?”明达带着怀疑,兰君却应了声,去拿药了。
“有什么不行?”郎怀笑道:“当年打仗时候来不及用药,都是拿烈酒洗洗,随便一裹,继续打仗的。”她随口解释,却见明达红了眼眶,忙道:“这是怎么了?”
“怀哥哥,你受苦了。”郎怀裤腿拉到了膝盖,才不过是小腿,能看到的疤痕就足足有七八道,呈暗红色,可见她那五年,身上还不知怎生可怜。
这时候兰君拿着药进来,明达接过,也不顾男女有别,亲自给她裹伤。
倒不是七哥那般,一腿汗毛。明达暗自想了想,手里却不停。只她哪里做过这等事,只让郎怀更觉疼痛。兰君想劝劝,郎怀默不作声比划了个手势,也只得作罢。
“你再缠下去,就成粽子了。”郎怀打趣道:“何况暑热,容易出汗,贴上清热的膏药就是。”
明达脸一红,却照她的话重新去做。等她包好,郎怀重新套上靴袜,道:“好了,等那事安排妥当,你写个纸条给我就是。”
第52章 荒唐缘(七)
昔日蜀王府占地宽广,亭台楼阁无不奢华万分。自打李进废为庶人,便幽禁入王府西边儿的一处小院,日夜由御林军各卫轮流把守,任何人不得出入。其余的地方,便渐渐荒废。
杜准便是才换防来的。这样的清闲差事,对于金吾卫来说实在难得。二百人的队伍,被他排成四班,来回轮替,算做休养生息。然而这夜来到的不速之客,让他过了许久,仍旧后怕。
金吾卫的统领大人亲自前来,杜准庆幸自己今夜好在没有吃酒赌钱,哆嗦着去见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