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茶。”
茶香淡淡,烟气缭绕,郎怀坐在土炕上,道:“姑娘想必是知道,七哥被贬博山,只不过是个闲散郡王。却不知你的心下,是作何打算?”
“都尉早就知道琴书是什么身份,却不知为何愿意留我一命?”当日事发突然,李迁是打算抓了她,取了口供灭口吧?却被郎怀的钉子抢先一步,带走了她。琴书本以为性命堪忧,哪知辗转之后被送出长安城,才明白是有人出手相助。
她是暗香楼花魁不假,却因为被李迁抓住了把柄,不得不听从吩咐,色诱李遇。然而情之一字,最是玄妙。便是一场邂逅中各怀心事,琴书也不得不承认,她对李遇是有情谊的。
“高慈,已然病故。”郎怀叹口气,还是说了出来。李迁行事果真狠辣,琴书消失于长安的当日,便把琴书的娘毒死,抛尸荒野。郎怀侦到这些事情,已然是几天后。她虽不忍那个无辜妇人曝尸荒野,却在这个时候,不得不隐忍。
琴书凄然一笑:“自我活过那日,就知道娘她是断断活不成了。都尉既然知道,琴书便斗胆求您,请都尉在合适之时,为娘她安葬了罢。也不求多好的地儿,只要有个埋骨地就成了。”
“你既懂,该知道这事情急不得。”郎怀不忍欺瞒,但还是应道:“便宽心吧,此事我应下了。”
琴书起身跪下,郎怀也不阻拦,等她行过大礼,才去虚扶了一把,问道:“日后你有何打算?”
“都尉若有所托,何不以实相告?杀母之仇,琴书与李迁不共戴天,都尉的疑心该去些许的。”琴书脸上犹自挂着泪痕,话却当真惊人。
郎怀沉默片刻,才道:“七哥此去博山,好坏参半。到底是陛下的幼子,他身边儿缺个体己人,陛下下了旨意,准我从府中选个丫鬟随着。但此事却得委屈了姑娘,成我郎府奴籍。”
琴书心下大喜,面上也陡然换过惊讶的神色:“都尉何出此言?琴书若能陪伴七王,此生再无遗憾!”
郎怀推开窗户,看着远处春燕来回翱翔,冷然道:“你入了我沐公府奴籍,就该记得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我郎怀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至于用那等下作手段去。”
“七哥身边无人可用,任何人跟着,都怕引起怀疑。唯独你,我能放心一二。”郎怀转头盯着琴书,道:“他是万万不能有失的,你可懂我意思?”
琴书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只觉得那双黑眸里全是铁血狰狞,不由往后靠,不盯防就靠住了墙壁,怯生生答道:“都尉的话,奴记下了。”以她的风流,一般男子早已神魂颠倒,可郎怀眼眸中半点欲念都不曾划过,让琴书对她不得不畏惧。
“你收拾收拾,只怕七哥离开就是几日内。”郎怀起身站定,道:“琴书姑娘,将来的日子太长,谁也不能说太绝对。但七哥好好活一日,郎怀便保你一日。他心悦你,甚至不惜顶撞陛下,放弃一切。”
“我不通文墨,却也听过前朝女诗人说的那句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郎怀淡笑:“七哥这般待你,作为他的知己好友,我自然希望,你待他能真诚。”
进了长安城,郎怀犹豫片刻,还是去了未央居。踏云照旧给了侍卫,让送回沐公府,郎怀口中问着管家江良话:“兕子在何处?身子可好些?”不知为何,那日之后,郎怀便只叫她兕子了。好在旁的人奇怪归奇怪,也没人去深究。
“回都尉的话,姑娘好了许多,今日还在那儿练了会子剑。方才陶公公送了壶甜酒,姑娘喜欢,吩咐了人,在花园饮酒呢。”江良对待未来的姑爷倒是诚恳,他是宫人出身,之前一直跟着江皇后,是江氏的家仆。自跟着明达出宫后,便管着未央宫,对明达便如同自家闺女,疼爱得紧。
“江叔,您忙去吧,我自己去找。”郎怀一向对这些人尊重,不肯自持身份。江良却想歪了,以为是未来姑爷想念心上人,又怕羞,便笑yinyin告辞,临别还眨眨眼,让郎怀有些摸不着头脑。
小花园里多是桃花,已然盛开许久,花香四溢。郎怀拂开花枝,放了心事缓步行着,无意却被一个小家伙撞了脚脖子。
这些日子郎怀来未央居,却总未曾见过它。原本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如今却长得浑圆起来。它还是认得郎怀的,不见害怕,睁着漆黑的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是你啊。”郎怀弯腰抱起来,揉着它火红的毛发,笑道:“转晕了么?”火狐拢了毛茸茸的尾巴在郎怀胸口,爪子搭着她肩头,倒是很亲密。郎怀看了看方向,往园子中央走去。
明达正在树下荡秋千。藕粉的披帛,乌黑的长发只用着同色的缎带系着,随着风肆意摆动。
璃儿在她背后用力推着,明达笑意满园,大声笑着:“再高些!再高些!”
“再高些,仔细摔下来!”郎怀接过话,人已经走到近前。怀里的火狐蹦下去,跑到秋千旁,眼睁睁看着明达。郎怀拎起桌上的那壶甜酒,果然已经空了。“再喜欢,怎么就喝完了?得亏只让陶钧带了一壶,你个小馋猫!”
明达有些不好意思,从秋千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