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撑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那接下来呢,你又要去何处?”
慕皑寡淡道:“师傅正闭关着,师兄们成家的成家,也只是年底来探望,如今这崇极山冷清得很......。”
“所以?”
“思芜,你记得吗,在三年前你见到我时,听闻我姓慕,不是问我‘我是否为那四大家之一?’我又何尝没想过,姓慕的不多,我以往也只匆匆打听些,查不出这些个来,后来又......”
慕皑顿了顿,料及伤心事时,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痛,却也只是一瞬,复而抿了神色道:“但这次,我是想好好弄个明白了,如今我弱冠已过,却还不明父母是谁,短短二十载,也不枉这一遭。”
“我支持,木头,过去三年,你受了太多累,而今是时候为你自己着想了,家父家母若是尚在人世,倒也好极;若是不在了,弄个明白些也好。”
慕皑淡淡一笑:“谢谢,思芜,这么多年有你陪我过来,我到也不至寂寞。”
荆思芜眼角一挑,春雨般的双眼养着缱绻笑意,最是人间不得的风景。她微微抿了口酒,继又倒满,在桃树下盈盈一站,面对着慕皑,笑声盎然:“这杯酒,算是为你践行,祝你好运,慕皑。”说完,将酒豪爽的往地上一撒,地上立即晕出一条长长的酒痕来,融入大地,转瞬不见。
慕皑亦是一干为敬。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至窗柩上时,慕皑已是披了一身霞光,正走上台阶扣着门。不多时,门自里拉开,慕皑眼眸里立时映入一张年轻貌美的脸来。慕皑淡道:“师姐,我要离去多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和小沉都要......保重。我能再看他一眼吗?”
年轻妇人点点头,往里让出一条路来。
慕皑白皙手掌轻抚在摇篮中孩子的瘦弱脸庞上,一下一下,留恋之极。半晌,顿了顿:“孩子长得可真像你啊,长大一定好看的紧。”
苏羽洺扶在榻旁的手微微一顿,暗自捏紧成拳,只是低下头的慕皑看不到,只是自语道:“小沉乖,叔....姑姑隔段时日来看你,你要听话,不要惹娘亲生气,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苏羽洺的拳握得兀自紧了些,似是无力般的,旋即又松开,只是头垂的更低了些。
慕皑迈出前又回头望了眼,犹有眷恋,朝榻上女人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谁也不曾看见,也不会看见,榻上妇人的指甲深陷入rou,而手上早已是血rou模糊。“啪,啪”的泪似断了线般,源源不断的,从温婉的面上滑落,汇集在锦被上漾出一圈水渍,不断蔓延......
哭声呜咽中,只听断断续续的传来沙哑不清:“阿慕,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只是对方早已听不见。
洛城,冬。
窗外雪仍在簌簌下着,偶尔有枝头被折断的轻微声传来。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雅致的紧。已是夜里,雪的白映的庭院亮了些,月光清辉洒下,更添股幽静之意。
暖春般的屋内,紫湘檀木雕琢的案上正有一支纤细修长的手在优雅地写着什么。半晌,丫鬟捧着紫金暖炉小心翼翼的踱了进来,声响不大,却让正疾书的手顿了顿,随机将笔一搁,从容站起了身。丫鬟将床铺整了整,又往炉内点完熏香后,并不急着离去,而是恭敬地来到小姐身前,不徐不慢道:“小姐,夜已深,夫人传话让小姐早生歇息,明儿个是老爷的五十大寿,莫要累坏了。”语气恳恳切切,听的出一片关心之意。
小姐微笑了道:“好,但请转告娘亲,亦凡会的。”
丫鬟福了福退下了。
翌日,柳亦凡迷迷糊糊间听得几声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愈来愈热烈,其间不时夹杂逐渐开始嘈杂的人声,不绝于耳。
爹爹的寿辰这便是开始了,柳亦凡心想。于是毫不犹豫,她掀开锦被,缓缓起身下床,丫鬟也在这时端了脸盆和梳洗用的水进来,来到铜镜前,开始帮着小姐梳理起来。
镜中的人儿有着上天眷念般的恩赐,柳眉纤纤,鼻子秀丽Jing致,美目樱唇,皓月之姿掩在镜花水月中不可捉摸,仿佛轻轻一触便要散了。
“小茹,今日这般谨慎是为何,往日不都大大咧咧的吗?”柳亦凡感到替自己梳发的手不知不觉减轻了些许,连呼吸似乎也屏住了,不由笑道。
“小姐,你长得,可真...真美啊,小茹长这么大以来,还未曾见过像小姐这天仙般的人呢。不,我觉得就是天仙也比不上小姐!”小茹凝视着越发清丽的人儿,由衷地发出了赞叹,心里满是羡慕和惊艳。
“好了。”柳亦凡轻嗔道,“怎么越来越油嘴滑舌了,说,是不是遇上了哪家有情郎,最近欣喜?”
见小姐打趣,小茹脸上红晕遍布,像被人窥见心事般,急忙辩解道:“哪有,小姐你又笑话我了。”说完竖起三根手指,佯作发誓:“我说的句句真话,小姐最美了,而且一天比一天美!你看城中那些公子们哪次看到小姐不是两眼发直,就差口水直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