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天使大姐,来拯救她了。
何胜男扫一眼叫得欢畅的手机屏幕,神情凛然,这个人的电话她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接的。
“澜姐?嗯,我回老家看我妈来了……”何胜男的声音挺恭敬。
聊了几句客套话,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何胜男的眉头登时拧成一个疙瘩。
“查我?”她问。
“是谁在查我?路峰吗?”何胜男又追问道。
那边又说了几句,何胜男凝着脸点头:“我知道……嗯,知道,我会小心的。”
她又忍不住压低声音,紧跟上一句:“关于路峰,还麻烦澜姐你多费心……他是和我没仇,可他却对艾琪……”
她一时激动,话音都不由得提高了。
话未说完呢,房门突然被打开了,温暖换了干净的格子衬衫、牛仔裤,拾掇得跟个大学生似的,站在何胜男面前,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高兴模样。
何胜男尴尬地动了动嘴唇,却说不下去了。
那边可能也听出了异样,问了句什么。
“澜姐,我这儿临时有点儿急事,等忙完了再打给你。嗯,嗯,好的!”何胜男说完,便挂了电话,却心虚似的,不敢和温暖对视了。
温暖不声不响地大开房门,身体侧向一旁,给何胜男闪出一条通道来。
何胜男不自然地挺了挺脊背,偷窥一眼温小妹的脸色,那张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四个大字:麻溜进来!
何胜男于是灰溜溜地蹭进屋里。
“那个……咱可以出发了吧?”她悄悄打量温暖的神色。
温小妹抿着嘴唇,没做声。
何胜男自知理亏,打着哈哈,笑嘻嘻地上上下下研究温暖的穿着:“嘿,你别说!你这身儿打扮,还真挺像大学生的!嗯,不错,不错,我妈就喜欢像你这样干净、朴素的小姑娘……哈,当然了,我更喜欢!”
温暖还是不搭理她,就那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一张小脸儿绷得,显得那小嫩皮肤更紧致了。
何胜男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尴尬得不要不要的,只好做小伏低地去拉温暖的衬衫袖子,一副小受样儿:“走啊?”
问得都小心翼翼的。
温暖垂下眼睛看了看何胜男拉扯自己的手,咬了咬嘴唇,终究憋不住心里的话,猛然抬起头看向何胜男,“路峰是谁?”
所谓“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这道理谁都懂,然而,鬼晓得,它们为什么总是在意料不到的时候到来,还逼着人不得不面对!
何胜男此刻就无比地诅咒这句鬼话。她知道,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老老实实地回答温暖的问题。可这种问题……实在是太羞耻了好吗?
她要告诉温暖路峰是艾琪法律上的丈夫,告诉温暖路峰这王八蛋对艾琪非打即骂会毁了艾琪一生吗?还是进一步告诉温暖,自己恨这王八蛋,想往死了整他让他身败名裂?
艾琪,是前女友。她的丈夫如何对她,她的生活过得怎样,又同自己何干?
这道理,何胜男也懂,所以她才觉得更羞耻,是担心被温小妹问及这个问题的羞耻。
温暖看着何胜男为难的样子,突然笑了,笑得特别苦涩:“我问了个蠢问题,对吗?”
何胜男无措地看着她,拉扯着她袖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温暖再次垂眼看了看那只远离自己的手,笑得更苦:“嗯,我知道了……可以走了。”
她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
何胜男倒被她吓了一跳。温暖的苦笑真的刺痛她了。有这么一种人,他们痛彻心扉的时候,不会歇斯底里,不会大喊大叫,他们的情绪看起来永远不会失控,他们心里越痛苦,脸上就越平静,越会笑得……瘆人。温小妹绝壁就是这种人!闷sao的摩羯!
何胜男心中大恸,她极怕这件事在温小妹的心里落下什么Yin影,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就算是再好的心理医生也难以治疗的那种创伤。
抢上前去,挡住了温暖的去路,何胜男双臂一拦,嘴里面蹦豆似的:“路峰是路岚的亲哥,是艾琪的丈夫!”
温暖被她这副坦率的做派给惊着了,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艾琪的……丈夫?”
就是那天值班小护士所说的“又高又帅的男人”?
“啊,对。”何胜男忙不迭点头。
见温小妹似乎脱离那种近乎绝望的悲痛状态了,何胜男才壮着胆子试探:“其实,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嗯?”温暖挑眉,“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何胜男眨巴眨巴眼睛,没搭茬儿。这是个坑儿啊!她才不会往里跳!
温暖气她狡猾,哼了一声,酸酸地说道:“所谓‘可以告诉’,也只是可以告诉亲近的人吧?”
诶?这话怎么听起来醋溜溜的啊?
何胜男明智地依旧没搭茬,只陪着笑脸,替温暖拿了包,一副谄媚样儿跟总管大太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