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墙角的一只木桶,木桶里还有少许的水。原本一直皱着的远山眉此刻渐渐松了下来。语气凉凉地喊,“白烨,下来。”
那木桶里的水映照了农舍房梁上的一个白色身影,躲在上面的人无奈一笑,然后像是一片雪花般悄无声息地飘了下来,站在江虞的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白烨问,眼睛紧紧盯着江虞的侧影。心里却在想着,我只有几天没见到她,为何她的身形消瘦了这么多?
江虞面向她,简意赅道,“因为这里足够偏僻。”
白烨微笑再问,“你找我何事?”她见到江虞眼下隐约的青紫,便知道她这几日睡眠不多。能让她如此伤神的,恐怕只有江姗的婚事。
果然,江虞缓缓启口道,“我想知道孙策的阳寿何时会尽。”
“就在这几日。”
“我要Jing确的时辰。”江虞抿住下唇,浅褐色的眸子里有一道锐光闪过。
白烨皱眉回,“这我无法告诉你。”
“为何?”
“旁人的阳寿我可以以Yin阳之眼一眼辨之,但孙策的不能,”白烨背着手绕过江虞走到门前,回头看着她继续道,“因为我曾经替孙策缝补过命脉,那丝线何时会断连我也不知晓,所以我无法告知你他究竟何时何刻会死。”
江虞轻咬下唇,半晌抬头道,“此事关系到姗儿。”她联想起那日白烨和江姗在一起,喉咙涩涩地。
白烨叹息,“我知道她不愿嫁给孙策,但此刻我的确帮不上忙。”
江虞沉默良久,再说话的时候眼神已经明显变得不一样了。她上前一步道,“我不会听天由命,姗儿也不会。白烨,我要你跟我回府。”
白烨一愣,眉头扬起问,“我为何要跟你回府,你要我跟你回府做什么?”
她其实心里也是想跟江虞回府的,只是江虞决计不会没有目的,她是商贾,而且是一个很会做买卖的商贾。她的每一句话听来都像是Yin谋诡计。
江虞已经走到了门前,牵住马匹沉yin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告诉你,当初你被关在水牢的时候,救你的人便是姗儿。”她略一顿,再道,“姗儿秉性纯良,她不该变成这场斗争的牺牲品。你若是将她当成朋友,便该随我回江府和我一起想办法来帮她。”
白烨动容,原来当初于水牢中搭救她的竟是江姗!她又转念一想万俟尘的叮嘱,十五之夜所有的鬼差都会回无量Yin司述职,到时候街上会有不少的恶魂恶魄,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的真身,他们便会活活将自己撕裂……
江府乃是江东重宅,请风水名师盘算布局过,一般的小鬼也不敢靠近,若是躲在江府会比其他地方安全许多。
如此想罢,白烨便已打定主意跟着江虞回府了。
“好,我跟你回去。”
江虞此刻已经翻身上马,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白烨,手勒着缰绳。
白烨摸着马头,刚要上马,却瞥见江虞高高扬鞭。
白烨的脸一点一点黑下去,赶紧叫道,“这里离吴郡很远……”话还未说完,便见一道影子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变成一个小点,远远地跑在小路上,片刻,便已经完全不见了。
白烨苦笑,足下已经轻跃了起来,化作一道白影掠过小道,径直朝着吴郡城去。
幸而,脚下的功夫没有忘却。
江虞到了书房解下大氅,背后一阵细微的声响,她头也不回地道,“什么事?”
身后之人正是之前见过的黑衣人,他从怀中掏出一袋厚实的银两,放在地上颤着声音道,“这笔生意我们做不了了,吴侯实在难以靠近……”
江虞略略皱眉,虽然早有预感,但事情真的成真的时候,她也不免觉得失落。
黑衣人拱手道,“在下告辞。”
江虞看着地上的钱财道,“慢着,这笔钱归你们,今日之事,决不可对外透露一个字。”
黑衣人顿首道,“请放心,我们决不会说出去的。”他捡起钱袋说完就走。
江虞在书桌后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屋顶上瓦片翻动。
江虞道,“白烨,你听完了还不下来?”
白烨笑回,“我觉得在屋顶晒阳光不错。”
“方才的事情你都听见了,没有什么话要问?”江虞优雅地端茶倒茶。
“有,当然有话要问,”白烨从屋顶上飘了下来,稳稳落地犹如猫一般静悄悄地。“你要杀吴侯?”
江虞递给她一盏茶,道,“不是。”
“那方才那些人是?”白烨不解。
“我是想派人去接近吴侯,但不是去杀了他,而是去吓他。”江虞悠然道。
“什么意思?”白烨抿了一口茶,虽然苦,但稍后有一种甜味在舌尖上弥漫。
“吴侯自从杀了于吉之后便心存魔怔,挂了一柄宝剑在床头,半夜常常惊吓醒来像是发了疯一般乱砍乱劈。”江虞看着白烨,续道,“若是我直接派人杀吴侯,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