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家主人来这里做什么。”
马眼圆滚滚地瞪着人眼。
一人一马对视。
白烨叹口气拾了一把干草放到马蹄前,求饶道,“求求您,别这么瞪着我?”
马眼浑圆,水光盈盈地映着白烨那张清秀的脸,白烨明显地感觉到红棕烈马在鄙视她,然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烨又觉得这马儿似乎jian诈地勾嘴一笑。
白烨顿感不妙,一声“别——”还未出口,便见马儿仰头高亢嘹亮地嘶叫一声。
白烨一拍自己的额头。
这么一叫,江虞定然听见了,江虞是将这马养成了Jing了吧,待回到Yin司一定要找判官大人借生死簿一看,瞧瞧这红棕烈马到底是什么修成的,如此狡诈。
“你在这里做什么?”果然,江虞走了出来,眉目不悦,一脸严肃,眼中寒光慑人。她站在房舍门口,冷淡地打量白烨,“你莫非在跟踪我?”
“我——”白烨话音未落,便听到房舍里面一通声响,似乎有东西被打翻了。
江虞稍稍朝里回头一望,然后顾不得白烨便转了回去。
屋子里面有什么让她如此紧张?白烨好奇得很,也跟了进去。可是里面的情景却让人大失所望,没有什么人在,也没有什么稀奇物件,屋舍里搭着几条围栏,围栏之内只有几头瘦弱的耕牛,还有几只小牛而已。
江虞走到围栏之前,望着耕牛和小牛,远山眉一直蹙着。
白烨与她并肩站在一起,见她不开口,她也就暂时先沉默着。面前这几头牛目光呆滞,嘴角流涎,眼角开裂,身上散着浓重的衰败腐朽之气,好像得了重病。
“这屋舍周围的一大片土地都是江家的耕地,”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江虞忽而开口,声音低低地,“吴郡土地富庶,粮食的产量也丰富,只是这些农民不知道该如何买卖,于是我盘下了这里所有的土地,让他们为我耕种,所产的粮食我江家照单全收,使得他们只要专心生产而无后顾之忧。”
白烨微微侧目江虞,看着她绝美的侧脸在透过屋舍的光线下半隐半晦,另有一种朦胧之美,白烨心脏突地一跳,回过了Jing神掩饰失态道,“这里好像已经荒芜了很久。”
“几个月来,江东大旱,土地gui裂,水稻颗粒无收,农民自然都走了。这一大片土地,全都荒芜了,只余下这几头瘦弱的耕牛。我先前派了几个人来料理,但却不想他们竟然这样懈怠。”说到此处,江虞声音略略提高,带着一丝愠怒。
白烨记得先前下过一场大雨,而那场大雨还让她发过烧,“之前那场大雨……”
“你可听过于吉?”
白烨摇头,“没有。”
江虞看着一只倒在地上的小牛道,“听闻是那于吉作法,吴郡才有那场雨的。”
“不可能,”白烨道,“四时雨晴,都有天令掌控,岂非凡夫俗子能控制的?”
江虞冷笑,转过来看白烨,“你还是想告诉我,你是那Yin司摄魂夺命之无常?”
白烨方欲辩驳,围栏内的小牛却哼哼一声倒地。
江虞与白烨同时望去,那小牛翻白眼,无力地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白烨趴在栏上问,“为何会忽然要死了?”
江虞回头四望,在墙角找到三只木桶,一边解开斗篷一边冲着白烨吩咐道,“跟我来。”
白烨一愣,“啊?”
江虞瞪她一眼道,“连日大旱,水槽里的水不多,牛为了抢水而打翻了水槽,故而这小牛就快要渴死,屋舍不远处有一处竖井,略有余水,你跟我去提水救牛。”
江虞弯腰去拿木桶,回头见白烨还呆着,便丢给她一只厉声道,“还呆着作什么?”
白烨抱住木桶,愣愣地看着江虞挽起衣袖,冲出屋舍,目瞪口呆之后,她也急忙跟了出去。
江虞说的水井在农舍的外围,中间有一条泥道,原本干涸的道路经过她们多次提水来回,淋shi了许多,于是泥水翻溅到绣鞋上,裙裾上,衣襟上,甚至脸颊之上。
江虞华贵的绣鞋被濡shi,脚下一滑,差点摔个倒头葱,水撒了一半,她索性停了下来,脱掉绣鞋,回头看着瞠目结舌的白烨蹙眉道,“今日之事,若是说出去半个字,我就叫人将你的嘴缝起来,将你四肢砍断丢到瓮里去。”
白烨急忙放下木桶捂嘴摇头,表示绝对不透露半分,江虞这才暂且作罢,光着脚行在泥路上。
白烨在后看着她的纤弱的背影,心里的有些东西在渐渐改变。她实在想象不到,江虞会为了这些耕牛纡尊降贵,做这些事情。
此刻的江虞裹着泥水衣服,站在围栏之前微微喘气,衣衫紧紧熨帖在她的身体上,修饰出婀娜的曲线。她的脸色微带chao红,她看着围栏内的牛渐渐恢复了生气,抬手以手背一抹额头露出一抹笑容,“耕牛是农田耕作之本,若是死了一只两只,便是一户两户农民的命。”她回头,冲着白烨嫣然一笑,灿烂如日月星辰,浅褐色的瞳孔仿佛将夜色融了进去,熠熠生辉,她由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