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连忙招呼那杨瑞进了屋来坐,为他沏了杯茶,命他坐下。
“奴才不敢,怎敢与大人同座。”
“你我并未有什么不同,坐!”
叶邵夕冲他抬了抬下巴,拿起沏好的茶,推到他的面前。
那杨瑞见状,分外惶恐,连忙“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冲着他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也不知怎么了。
“大人饶了奴才!奴才知错!奴才知错!!”
杨瑞在这宫中,活了好些年,从未有人对他这般亲切过。所以叶邵夕如今这态度,倒让杨瑞以为,他是不是错了什么错事,犯了大罪,惹得这位刘大人不快了,要变着法地整他。
“别怕……我只是想听听……听听你儿时的事,你的母亲,是怎样的感觉?她很是疼爱……你吗?是怎样的好?怎样的疼?”
叶邵夕的声音,分明是带了些急切,这也难怪,他从小并未受到过父母之爱,如今这般急切,也是人之常情。
“娘待奴才很好,不过奴才一旦做错事,便是又打又骂。罚奴才一个人站在门外,不许吃饭。”
叶邵夕闻言,轻轻地“啊”了一声,就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似的。
“不过呀,不等一个时辰,娘便偷偷地拿着馒头包子出来,瞒着奴才的爹,送许多好吃的。”
“你的娘,真是个好母亲。”叶邵夕说这话时候,轻轻感叹一声,淡淡笑了一笑,眸子里掩不住的全是羡慕。
“还有还有,刚刚奴才说到,每次回去,娘每次都给奴才做好多的秋月糕,说是这糕里放了好多的鸡蛋,料多,在宫里一定是吃不到的。”杨瑞说到这,眼中不禁有些shi润,像是想家了,声音也随之哽咽了起来,“奴才知道,这些都是娘连夜给奴才做的。要知道,这宫里什么没有,比秋月糕好吃的糕点数不胜数,奴才虽是下人,但主子心好,也不是没有打赏过,可是这宫中的所有糕点,即便加起来,也没有娘为奴才做的秋月糕好吃。”
叶邵夕听罢这些,闭眼,扶在桌角边缘的手,也不禁有些微微的颤抖。
叶邵夕想问自己的母亲,若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煜羡太后,若自己也不是那云阳山上的江湖侠盗,若是他们都身在寻常百姓之家,那么母亲是不是也会给自己,做好多好多的秋月糕?儿子做错了事,母亲是不是也会气得打骂为儿,事后,再给为儿送上一大堆的青菜佳肴?
叶邵夕可以肯定,即便只是普普通通的青菜白饭,在自己眼里,也一定是珍馐佳肴,无比美味的。
叶邵夕思绪到此,心情不由有些低落,他听后闭上眼睛,耳中一遍又一遍地飘过杨瑞与他说过的有关母亲的话,静静地,始终不发一言。
再后来,杨瑞跟他说了些什么,叶邵夕已完全不记得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想起了生前不能相认的母亲,又想起了死后自己不能陪伴在他身旁的那一个孩儿。他忽然觉得,原来这二十年间以来,自己始终都像一片落叶,辗转飘零,被风吹了来,又被风吹了去,至亲之人都一个个地离开了自己,娘走了,刘挽走了,就连自己唯一的一个亲生骨rou也离开了自己,天下之大,若是连一个值得自己留恋之人都不在世上,那他这样苦苦追寻下去,找寻下去,为的又是什么呢?
“刘大人!刘大人!您可听到奴才说的话了?”
叶邵夕正这样黯然着,却忽然被一个清脆脆的声音唤回神智,他抬头一看,却见是那刚刚还在夸夸其谈的杨瑞。他见状,笑了一笑,忙掩饰尴尬,问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奴才是说,轮值的侍官来换奴才了,奴才这就要退下去了。”
“嗯。”叶邵夕嗯了一声,点头含笑,眸中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杨瑞见状,也不知为什么竟是心下一紧,突然给叶邵夕跪下来,磕了一个头,才十分感动地说道:“奴才在宫里,从未遇到过如刘大人这般好的人,奴才下次再回去,一定要告知母亲,托她多做些秋月糕,给刘大人带进宫里来。”
谁知叶邵夕听罢,却突然苦笑了一声,道:“好。”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在哪里,会飘到什么地方去,他是一个无家之人,没有牵挂,不知还能不能等到杨瑞下一次回家。
杨瑞看见他的表情,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刘大人心中,难道就没有什么牵挂吗?”
“牵挂?”叶邵夕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缓了好久,才慢下声音道,就好像是回忆什么似的,“也许是有吧。不过这些‘也许’,毕竟也是曾经了。”
“不说了,你下去吧。”
叶邵夕思绪至此,难掩心中悲切,他不想再谈下去,也不想再说下去,那个死去的孩子,是自己心上永远都难以愈合的伤口,不论岁月过去多久。那种与骨rou生生分离的痛苦,是叶邵夕今生仅有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曾发过誓,他说过,他今后,再不会为人怀胎孕子,再不会为人承受那妇人之痛。
所幸,他在之前,也早已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