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时自己的意志,却仿佛被那梦境中老者的声音绊住了一样。他头脑之内,来来回回,只响彻着他那如老去了沧海桑田一般的声线,嗡嗡的,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醒来。
直至如今梦境全无,他依然还记得梦中那老者那样沉痛悲恸地对自己诉说着:“世皆可了,唯有这情字,最是难了。红尘的苦,哪里了得尽?”
“你越是想了便越不会了啊……”
宁紫玉想到这里,摇了摇头,略整情绪,强制自己再清醒一些,重新面对现实。
现实不是梦境,人这一生,怎可汲汲于一场梦境中无法脱身?他虽然如此规劝自己,但刚刚那场梦境却太真实了,真实得他即使想忽视,那梦境却持久盘旋在自己脑中,回环不去。
尤其是梦中老者的那两句话,那一袭声音,那一场被风烟弥漫,俯仰之间余下的尽是清冷的哀伤景象,更令宁紫玉印象深刻,让他即便想忘也不能忘。
然而,宁紫玉并不是一个整日沉沦于梦境之中的人,他不相信宿命,不相信星象,更别说区区一个似是而非的梦境。
“王爷来找朕,不就是想要个真相么?你不与朕一同出去,朕如何与那梁千对峙?”
没过多久,宁紫玉便找回理智,这才又抬起了头,与君赢冽说道。
“呵呵……宁紫玉!你当本王不知道,即便是见到了梁千,你怕也是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你与那叶邵夕,究竟有什么目的?!!认他做本王的兄弟,你们究竟想怎样不利于我煜羡皇朝?!!”
君赢冽说罢此话危险地眯了眯眼,他手中的剑端又向前进了一进,冷眼看着有鲜血从宁紫玉的胸口汩汩流出,却丝毫没有手软。
宁紫玉一听此话,立即沉下表情,道:“请王爷出去说话。”
“本王若是不呢?”
“朕可以不杀梁千,但王爷若想要知道真相,终是难免你我几人对峙一番。”
君赢冽闻言,没点头,也没摇头,眯起眼眸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像是在怀疑宁紫玉说话的真假。
“本王最恨被骗。你记住!若是真相大白,你宁紫玉和他叶邵夕当真是在骗本王的话,本王不会放过你,更会千刀万剐杀了他叶邵夕!!”
他说完,愤恨地一甩长袖收回长剑,理也不理宁紫玉,迈开步子率先出去了。一旁早就奉命等候在侧的老太医,一看见那君赢冽出去,这才忙捧着伤药绷带要来给宁紫玉处理伤势,却全被宁紫玉长袖一挥,将人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
宁紫玉回身,欺身到床边,拨了拨叶邵夕的长发,因怕自己胸口的血渍弄脏了他,便没有挨得太近。
宁紫玉走前,又帮他盖了盖被角,就像怕自己的动作会惊醒那人似的,本想要伏低身子去亲吻他的唇角,可在最后却一转方向,停了停,最终才把嘴唇印在了他的额头上。
事罢,宁紫玉转身离开,就连身上沁了血迹的衣衫也未来得及换,他跟随君赢冽,来到了他寝殿中。
宁紫玉当然不知,在他走后没过多久,昏睡在床上本该紧闭睫宇的叶邵夕,却在这个时候睫宇忽然一颤,居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没有人知晓他醒于何时,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醒了多久。
而这厢,宁紫玉也不知和君赢冽等人在他的寝殿内站了多久。
梁千老了,五年已逝,人再坚硬,终是挨不过时光的打磨,此时,只见他一个人佝偻着背脊,披散着白发,浑身破衣烂衫跪在大殿的殿中央。
“梁千,本王再问你一遍,这叶邵夕,可是本王的同父异母的亲生兄弟?”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君赢冽发问道。
“回王爷,不是。”那梁千摇摇头,在伏低身子拜了一拜,十分肯定地道:“叶邵夕的生身父母乃为映碧一对聋哑父母,那年映碧连年旱灾,收成不好,叶邵夕的父母死于饥荒,便将年仅七岁的叶邵夕托于我和过路的大哥抚养。”
梁千末了,还补一句,生怕君赢冽不相信似的。
“梁千发誓,所言之事,绝无半点虚假,否则便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荒谬!映碧一直以来年谷顺成,五谷丰登,社稷安宁,何时有过饥荒之说!”
宁紫玉闻言,勃然大怒地一甩长袖,贸然便冲过去,狠狠给了他胸前一脚,将跪着的梁千一下子踹出老远。
宁紫玉见状仍是气不过,忍不住又冲过去,揪起地上人的脖领,逼迫他抬起头来直面自己,大声逼问道:“梁千!你是不是被那煜羡皇帝指使,才编出这等不着边际的假话来?!映碧何时有过荒灾?!你何时与你那个口中的大哥恰好路过?!好!若真如你所说,那对聋哑夫妇为何不把叶邵夕托付给别人,偏偏就要托付给你们二人?!!你说!!”
宁紫玉一把将他狠狠地推倒在地,忍住冲动,没再给他两巴掌。
“住口!宁紫玉!难道你没听见么?叶邵夕并非本王亲生兄弟,梁千既然已发毒誓,不会有错。”
“毒誓?呵,王爷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