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的面前亲手杀死他的挚友,之于宁紫玉,还是千难万难的。然而同样的,他也并没有收回扼在柳含脖间的手,看来,他依然是决心未改。
“叶公子……”
因为宁紫玉一瞬间的动摇,柳含终于有了些喘息的机会。他从没想过,他与叶公子竟能在这种情况下相互面对,即使曾在梦中梦见过千遍万遍,可真到这一时刻来临的时候,他张开口,满腹的歉意,满腹的愧疚,却终只能化作一句话。
“叶公子……”
柳含不过只唤他一声,就感觉自己的眼中竟已积满了泪水,刹那间,竟已泪水决堤,不能自已。
“柳含……”
刘杳向前迈了一步,本来严峻冷冽的面容上忽然也有了些动容,他对他软下声音,道:“柳含,毋须害怕,我这就来救你。”
他说罢一转头,对着宁紫玉厉声喝道:“宁紫玉!你放了柳含!否则我发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柳含听罢此言微微转了一转头,但看见宁紫玉在听罢了叶公子的这番话后竟是缓缓地闭上了眼,垂下头,沉默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宁紫玉!!放人!我要你放人!!”
宁紫玉见状,沉默不语,看样子也无意要与他解释追求者以。
“邵夕,这件事与你无关,你毋须插手。”宁紫玉平静的。
“什么叫与我无关!柳含是我什么人?!!宁紫玉!柳含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他又有什么事情能招惹到你?你为什么偏偏就要置他于死地?!!”
宁紫玉听罢,连头也没有回,只是微微斜了斜目光,向后望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刘杳见他依然不放手,作势就要往过冲。
宁紫玉见状,只微微抬了一抬手臂,两边立即就有侍卫过去,拦住冲过来的刘杳。
若是在以前,刘杳功力尚未有损的时候,这些人又哪里是他的对手,然而如今,他功力中已有七成被后脊银针封住,再加上这些时日他又身子疲软,根本挣扎不过这些人,很快就被制住。
柳含刚想说话,却忽然感觉到自己脖颈上手劲一紧,霎那之间,他不能呼吸,只能伸长了两手向外够,并艰难万分地呼唤着“叶公子”。
叶邵夕见状更是急了,开始口不择言地大骂:“宁紫玉!畜生!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想当然,没有宁紫玉的命令,两旁的人自是没有胆量放开刘杳。在这样的景象下,让刘杳真正痛心气愤的,并不是他没有去好好保护自己的挚友,而是原来事到如今的他,竟连保护一个人的能力,都没有。
他气自己,更气宁紫玉,不,也许不只是“气”,是“恨”!是恨到骨子里都不觉得解气的“滔天恨意”!
“宁紫玉!!就算你没有良心,就算你是一只禽兽,是一只畜生,可你身为一国之君,怎能枉杀国人?!!”
“君要民死民不得不死。”宁紫玉听罢,眼睛眨也不眨,很平淡地道。
“宁紫玉,我从未想过,今天的你,竟可以比往日更甚,以杀人为嗜好,以夺人性命为乐趣,宁紫玉,你究竟还正不正常?!!”
“朕早就疯了!”
宁紫玉说罢,也不再听他废话,忽然加大手下的力气,狭长的眼眸狠狠一眯。他这个人一向如此,只要是拿定了主意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更改,这个人即使是叶邵夕,也不能!
被人紧扼住脖颈的柳含,忽然开始激烈的挣扎。
“柳含!”刘杳紧张,万般反抗,却仍不能上前一步,“宁紫玉!你放了他!!放了他!!”
刘杳没有办法,只得软下语气乞求宁紫玉:“宁紫玉,算我求你,放了柳含,他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只要你放了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刘杳说完这话,似有些不甘地闭上眼睛,面似非常痛苦的样子。
宁紫玉听罢这话,手上的力气微微一松,他稍稍转过头去,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到的是刘杳痛苦到无以为继的表情。见状,他许久都再无言语,虽然那只挟人性命的手未曾离开,但却半天,都不见他再为难柳含。
“放了柳含,我任你处置……”
“邵夕,”宁紫玉站在原地,也是闭上眼睛,许久才听见他说话,“我不能。”
他说罢此话,忽然转过头,加大了手下的力气,再也不去顾忌叶邵夕。他将手下人的颈骨捏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是下一秒,便可折断。
人说,濒死之人在死前总能听到、看到,活着的人看不到的景象,不知道柳含这一刻,是不是这样?生命将陨,柳含这一刻,忽然有些不坚强的想哭。如果这一世,他不是他,慕公子不是慕公子,而叶公子也不是叶公子,那么他,会不会有更好一点的结局?
然而转念一想,如果这一世,他们都不是他们,那么他们还会不会相知、相惜、志趣相投,引为知音吗?
“宁紫玉!!你是个畜生!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