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无端情绪。
少女擦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不是想去北厥吗?我带你去。”
司辞音登时如梦初醒,一把将她推开,颤声道:“你、你……休要这般孟浪!”
少女无奈地撇嘴,“我怎么就孟浪了?不是你说要去北厥吗?”她扭头看了看窗外,“是挺晚了,那我先回去,对了我叫禾阳,是北厥的使臣,现在也住在宫中,你要是无聊可以去那边找我。”
司辞音望着禾阳离去的背影,有些怔怔,近来北厥是有使臣出使,可没想到她这般年轻好看,不,这般轻浮孟浪,难不成北厥人都是这般吗?不过日后撰写先帝之事,倒是可以去问问她,就是不知她会在这留多久……
大玥人一向羞腼,司大人更是其中翘楚,就算是数月后揽着爱人腰离开中原时,也要再三强调——“我只是去采风,我都是为了先帝,等我采完便要回来。”
禾阳一手御马,一手环着她,笑眯眯地应承——“好好好,是是是,娘子说的都对。”
二人一路向北而行,一月之后便至了临州。
临州如今已不受战乱之苦,又因二国通商,成为富庶繁荣的城市,车马如流,商铺林立。
大街之上有许多北厥人吆喝着贩卖特产,彩带织的绢花,雪白的牛ru,飘香十里的炸油膏儿,孩子们举着风车笑着从街道口跑过,行人面上皆是一派喜气洋洋。
“五十年前,这里还是贫瘠之地。”司辞音不禁感慨,“不过五十年,这里的繁华已不输广京。”
禾阳嘴里含着nai酪条,两腮塞得鼓鼓,听她说话,支支吾吾应了几声。
“多亏了先帝圣明。”司辞音眼中满是憧憬,对凤启帝从不吝于赞美之词。
禾阳也很开心,好不容易将口里的东西咽下,道:“我家王妃自然是好的。”
司辞音啐了一口,“什么你家的?”
“嫁给了我们王,可不就是我家的嘛。”
司辞音红着脸,羞了半天才道:“那……那也应该是你们王嫁过来……”
禾阳愣了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少女双眉宛如弯弯翠羽,笑声清亮,尤其动人。
临州城下有一方坟茔,白玉铸成,墓旁白杨环伺,草木葳蕤。
“这里便是刺史墓了。”司辞音神色肃穆,跪在坟前连拜三拜,方才同禾阳解释,“当年先帝举兵,临州刺史为了天下百姓,为天狼军打开城门,而后堕墙自尽。”
禾阳皱起眉头,“为何一定要自尽呢?”
“忠义两难全,”司辞音负手而立,白衣猎猎,身形如松,“难全之境,自然以苍生为重。”
禾阳看得心惊,忙从身后环住爱人,“别别别,你可要以我为重。”
司辞音勾起唇,忽然瞥见刺史墓旁有一缺口,缓步踱去,面露不忍之色。
“这是什么回事?”
“曾经被人破坏过。”
“啊?”禾阳又不明白了,“他不是为苍生而死吗?怎么还会有人砸他的墓呢?”
司辞音并没有回答,只是弯腰轻抚那道缺口裂缝,“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你瞑目罢。”
要想知道草原上发生过什么,最直接可信的办法莫过于找当事人,正巧禾阳的爷爷正是当年虎师的首领东塍,这也是禾阳能将司辞音骗到北厥来的重要原因。
没想到一提旧事,耄耋老人眼中泪光浮动,如同稚童一般委委屈屈地说道:“我为王出生入死,没想到她居然为了那个女人吓我,还说要杀我。”
他抹了一把老泪,又说了几件旧事,比如当年草原之上本可将天狼Jing锐一举歼灭,不曾想北厥王硬逼着他退了兵;又比如军帐之中,年轻的王储对心上人讲述缠绵情话,要一同史册同书,千古流转;还有先王每年冬天都会南下,说是要避寒,结果总是拖到第二年夏天,朝臣哭着跑到广京去接才肯回来。
末了,他一挥手,“问我段五兄弟吧,他知道的比我多得很咧。”
段五如今也住在北厥,他在临州看上个北厥姑娘,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入赘到了这边。
禾阳司辞音二人找到他时,他正坐在一条小板凳上,跟孙子孙女说起往事,“我跟你们说,我一推开帘子,就看见她们在那般那般。”
孩子们不明觉厉,皆发出惊叹之声。
司辞音嘴角抽了一抽,总觉得询问段五会问出一些了不得的事情来。
后来她修史之时,看着笔下那两人这般这般,那般那般,总是万分羞赧,每当这个时候,禾阳就巴巴地凑过来,说要效仿前人,也要这般这般那般那般。
于是早就该写好的书,就这么耽误了两三年,至末了终写下那句“帝与王携手……遂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她才总算松了口气。
禾阳毛绒绒的脑袋凑了过来,见了最后一词,十分好学地问:“海晏河清是什么意思?”
“是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五十者可以衣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