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也成为难事。
利益熏心的黑泥里,是开不出洁白无瑕的花的。
所幸……他将目光凝到黑衣将军身上,淡淡笑了——所幸这世上,还有一个谢清平,还有一支天狼军。
临州城的大门缓缓朝天狼军打开。
清平翻身下马,亦躬身朝季守良行礼。若非大晟无道,他们本该是名垂千古的良将名臣,共佐盛世江山。
白衣刺史负手静立,望着军队鱼贯进入临州城内,胸中热血沸腾,忍不住仰天长笑。
此刻他不再是大晟的臣子,而是昔年那个敢为天下人请命的白衣书生。
笑着笑着,他眼角落下泪来。父母妻儿皆在广京,他曾对不起天狼军,如今也将对不起父母亲人,但终究,不负天下人。
清平猛地听到一声巨响,勒马回缰,见刺史从高墙坠下,血溅三尺,染红身上的白衣与周边的白雪。
城墙之上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她一抬头,发现竟是那些守城兵在红着眼哭泣。
清平抿唇,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黄沙埋忠骨,白雪覆忠臣——我为苍生一大哭。
顾西月侧过身来,为她拭去泪水,柔声道:“将军,以后这些都不会再有了……”
第12章 我的将军啊
天狼军与虎师一路势如破竹,兵之所至,万民归服。至到广京附近时,白雪融化,万物复苏,已到了春日。
清平让军队驻扎在郊外,自己却不务正业地策马将顾西月带至一处高坡。
顾西月眼上覆着条黑布,侧身坐在马上,双手抱住清平的腰,靠在她的怀里。一般人目不视物难免会觉得害怕,可顾西月双唇微翘,心中无比意足。
她身后的人,是将军。
只要将军在她身旁,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之,她也不会害怕。
清平勒马,小心为顾西月取下黑布,轻声说:“到了,你看。”
顾西月并未马上去看前方,而是首先抬头望向了清平,再顺着清平的目光往前看去,然后张大了眼睛。
前方,是姹紫嫣红,繁花万里。
清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长于北境……”
你长于北境,不曾见过如画春光,所以我便来带你看看。
顾西月眼尾染上一抹胭脂,张了张嘴却并非发出声音。她攥紧袖,颤声道:“多谢将军……我当真是,再欢喜不过……”
以前在北厥时,没有这样红的花,绿的草,也没有这样待她好的人,也许曾有,但都入不了她的眼。
只有这个人,轻轻一眼,她便动了心,微微勾唇,她便乱了方寸。
“喜欢就好。”清平下马,折下一枝花递给她。
鲜花犹如血染,通体殷红,唯有花蕊是一点无暇月白之色。
“这花好艳丽,叫什么呢?”
清平顿了顿,脸有些燥热,“惜月。”
“哎,将军喊我?”
“不是,”她转过头去,“这株花,名为惜月,珍惜的惜,是神像脚下长出的花,后来开遍了整个广京。”
清心寡欲的神像脚下,忽而长出了这样艳丽无双的鲜花,如同神的预示。就好像清平这般荒芜空荡的人生里,突然遇到顾西月一般。
“惜月、惜月,”顾西月拨弄着花瓣,微笑着说:“将军,那你也要惜我呀。”
提枪、刺向天云帝时,顾西月亦执花笑着站在清平身旁。她容色绝艳,笑意盈盈,宛若面前的不是无情刀剑,而是有情春风。
天云帝被吓破了胆,从龙椅跌下,慌忙拿着剑胡乱砍来砍去。
清平将顾西月护在身后,而后一枪挑掉了他手中的剑。
“谢清平!”天云帝瞪大了眼,“你个乱臣贼子!”
顾西月扑棱一声笑了出来,从清平身后走出,“乱臣贼子?陛下这么说,让你先祖可怎么想?”她走近,弯腰看着天云帝,就好像在看着一只可笑的蝼蚁。
“据我所知,太、祖也是先朝重臣,也是起兵刺君,依陛下这么说,你可不就也是乱臣贼子之后。”她的眼神转冷,“更何况,将军本就是救世之人,是天上的日月,你我皆是地上萤火,怎敢与日月争辉?你怎么配说她?”
她看上去柔弱可欺,可说出的话却如刀枪利剑,几下就把天云帝斥得面红耳赤。
天云帝瞥了一眼清平,面色微变,猛地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驾到顾西月脖子上。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中,清平拔枪相救,可终究晚了一步。
“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
刀刃幽蓝,显然是淬了剧毒。
锋利的匕首抵在顾西月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让清平一时有些乱了分寸。
“你将枪丢下!”
清平闻言,慢慢将长、枪放到地上,“我不杀你,你不要伤了她。”
天云帝朗声大笑,“谢清平啊谢清平,原来你还有害怕的事情。”
清平不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