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八方传来。在这个女声响起的时候,王女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她有些…羞耻?
“爱会把人烧毁,爱会让人灼热,爱会充满一个人,也会让一个人失去意义。爱会让一个人在黑夜里不断行走,爱也会让一个人朝着太阳奔跑,力竭而死。”
这个女声继续说。
常无用看见远处有光,光影慢慢拉近,她们靠近了一座城堡。一眼,常无用就看出来是这座城堡原来的样子。多卡斯出现了,她光着脚丫飞奔在城堡里,在她身后,一个人在追赶她。
常无用竭力去看,也只看到了一个灰色的影子。
那个影子一把抓住了多卡斯,和她打闹起来。多卡斯咯咯笑着,她说:“爸爸你耍赖,你还没有数到100。”
影子说话了,但只是闷闷的一片响,常无用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但多卡斯笑得更厉害了。
她看起来,好开心啊。
常无用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女,眼泪正不断从她眼睛里滴落下来。
“跟爸爸在一起我总是很开心,可能人们总是很容易厌烦一个人吧,但对于我来说,世界上没有比我爸爸更有趣的人了。他永远那么细心,那么温柔,他坚持把我放在摇篮里,轻轻地摇着我睡觉。我睡着了他还在摇。回忆起来,我觉得自己在一艘白色的小船里,我的湖就是爸爸,我飘在他身上,他永远轻轻地摇晃我,让我安稳入睡。”
那个女声继续讲。
常无用看见那个灰色的影子,每晚都温柔地摇晃一个大摇篮,直到多卡斯呼吸平稳起来。他等了好久,确定多卡斯睡熟了之后,才轻手轻脚上了床,把多卡斯搂在怀里。
女声一直在讲述着,常无用看见了很多很多的画面,开心的,更开心的。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父亲,常无用发现,灰色的影子从来没有对多卡斯发怒过。
“爸爸对我说,他不想我长大。”
女声突然抖了一下。
光影里的多卡斯突然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常无用,不,她在看她自己。
常无用看见多卡斯接受刻纹,她拼命地喊痛,但她却说她也不想长大,最后她不得不咬着一块木条,咬坏一块,下一块。她求饶,却又要求对方重新开始。
常无用和王女悬停在那间刻纹房间的天花板上,反复看了这个场景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那非人的嘶喊,让常无用泪流满面。她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她不自觉的,把身边站着的豁埃马阑勒搂在怀里。豁埃马阑勒安静地接受了常无用的拥抱,她出声地看着下方,一句话都没有说。
“是一个噩梦吗?”那个女声说。
“是一个开始。”女声自问自答。
常无用看见王女,熟悉的满脸刻纹的王女。她对着灰色的影子说:“我不原谅你,我不会原谅你。”
影子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离开了城堡。
“爸爸,你不要我了吗?”这个丑陋的,皱缩的老人用孩子的语调说。她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
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接受了这个现实,她自杀却又被救回来。她哭泣,整夜整夜睡不着,她后来要杀人,又差点被别人杀。她被催熟,心灵终于和身体一样苍老。
“我…”清脆的女声说。
“我恨他。”嘶哑的女声说。
“但是我好想他。”多卡斯说。
“我要去杀了他。”王女说。
“我爱他。”在常无用怀里的豁埃马阑勒突然说。
“你…”常无用话还没说完,她们又重新被拉扯。
她们再度悬浮在虚空。
“我爸杀我妈,我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个声音说。
常无用的脸色豁然大变,这是她的声音,她猛地站起来。
然后…她看见了自己的噩梦。
她看见自己的父亲,拿着菜刀砍在自己的母亲头上。而她强悍的母亲,生生拔出了菜刀,去追杀她的父亲。
她再次看见,她的父亲居然在不断流泪,泪水混杂在母亲的血ye里,晕出奇怪的颜色。父亲发现自己的优势,拿起椅子一把砸过去。恶狠狠,又恐慌地砸过去。坚无不摧的母亲毕竟跌倒,她躺着,喘气,□□。
倒在地上的母亲看见了常无用。她的目光,穿过父亲的□□看见常无用。疯狂从她眼中褪去,她几乎欣喜,她蠕动着双唇,对常无用说话。她说,救我。血代替泪,从她的脸上不断涌出,她显得柔顺,无助。常无用第一次发现,她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她们血脉相连,且永远不可分离。
常无用要去救她。
父亲这时候转过身来,他转身很慢,常无用几乎可以听到他咔咔的关节声。他转身,捡起菜刀,整个人一直在抖。直到他完全转过来,常无用才看见他那张被鲜血喷洒的脸,带着歇斯底里的笑意,半边疯狂,半边恐惧,但承载这一切的,是笑意。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用嘶哑刀刻一样的声音问常无用:“你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