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琅觉得那根弦撕拉一声,摇摇欲坠,将断未断。
她说,你是不是吃醋了。卿念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腔打闹,甚至都没有立即否认。那一瞬间卿念呆滞的神情,舒琅看得清楚记得分明。几乎同时地,舒琅也呆住了。
卿念那是什么反应她为什么会呆住那句玩笑话戳中了她的什么心事让她说不出话来
舒琅触电般放下双手,烘干机的轰鸣声停下来,洗手台瞬间安静得出奇,她耳朵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整个耳膜里只有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这几天卿念的沉默反常,朋友圈单独屏蔽了她,面对她时总是似有若无的抗拒,睡着了却总是爬过来紧紧抱住她。在家因为一句话割到手,在这儿又因为一句话而臊眉搭眼说不出话。
一道道蛛丝马迹都指向一个方向。
舒琅深吸一口气,靠在墙壁上,背贴着冰凉的瓷砖,心尖却嘶嘶地冒着热气,冰火两重天地冷灼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耳朵里堵着的棉花被抽走,周围的声音chao水般回溯倒流,舒琅这才有了置身当下的真实感。
外面是走廊上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谈话声,身后隔间里有人打电话,不知道打了多久了,反正从她进来呆在这儿开始就一直在打。
“蠢货蠢货,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笨蛋啊啊啊”
“我当然喜欢他啊,哎,不知道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么在感情问题上,女人说的话都得反着懂不懂”
“我不管,我不管,没有第二次了,下次我要他自己和我表白错过了就错过了呗呵呵我就是这么高贵。”
这副傲娇的口气,跟卿念倒是挺像的。舒琅突然有点想笑,怎么什么都能想到卿念身上去。
所以卿念也是这样的么,嘴上所言与心中所想的其实南辕北辙舒琅上扬到一半的嘴角又落了回去,有细碎而密集的鼓点在耳膜上不断击打着,浑身的血ye都为之兴奋得乱窜。
这一步当然是得由她来迈出的。只是到底是不是现在,应不应该是现在,如果卿念其实没有那个意思,那么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将尴尬降至最低。
她们的关系最亲密也最脆弱,摊牌与否都是一把双刃剑。舒琅之前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向卿念表白的场景,也梦到过无数次,说实话,大多数都是她以强制的方式逼迫卿念和自己在一起的情况居多。
卿念那样懵懂,几乎是未开化的状态,舒琅连现在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都仅仅是一个大胆的猜测,卿念来主动向自己表白是一个非常小概率的事情,舒琅等不起,也不想等。
刚才隔间那个打电话的女生出来了,舒琅拧开水龙头,由洗了一遍已经很干净的手。女生和她并排站着,没有说话,但浑身都洋溢着兴奋的神采,恋爱中的人特有的荷尔蒙。
舒琅忽然也隐隐期待起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者她和卿念之间的重重障壁其实只是隔着一层纱
手机传来震动,舒琅赶忙关了水龙头,shi着手就去摸手机,她以为是卿念催她回去了,结果是程静秋。
程静秋说她想女朋友了,得提前两天飞过去,现在正在选住处,问舒琅要不要合租。
“我选了一个两室一厅坐北朝南的,房租分摊下来不贵。”
舒琅一看就知道她这是要和女朋友同居的架势,心道自己吃饱了撑的去当电灯泡影响你们x生活。她还没来得及说不,便又见程静秋说“我晚上八点到九点会在房间放歌。”
“”舒琅在嘴上搓了一把,这姐们说话还是这么直白爽利。
倒也不是件坏事儿,最起码交流起来挺方便的。舒琅回了个ok,忽然心中一动,又问了她一句。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和你女朋友怎么在一起的”
“这个说起来有点羞耻,”程静秋那边顿了顿,发过来一条语音。
“她喝醉了酒我把她绑走了,没想到她也喜欢我。”
舒琅没想到程静秋这么坦诚这么敢说,不过本来就是她先出的柜,身处这个小圈子,好不容易遇到个同道中人,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秘密自然是很愿意分享的。
程静秋分享完了自己又去八卦舒琅的“你呢,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我们还没有在一起,”舒琅叹了口气,“我觉得她应该是喜欢我的,但是又怕最后鱼和熊掌都没了。”
作为一个成功的过来人,程静秋噼里啪啦回得飞快“直接灌醉拉走,酒后吐真言懂不懂套不出话就直接上,第二天只要她没哭天抹泪闹着要进局子,那就是成了,小打小闹都是口是心非。”
啧,又是口是心非,怎么都这么爱口是心非。
“不过不能真上啊要惹上直女那完了,你就搂着睡一晚,第二天一早骗她说那什么了就行,要是她不能接受那最起码还有个退路。”
舒琅真想知道程静秋这张人畜无害娃娃脸下面到底都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好东西。
江斯年抽了抽嘴角,憋笑道,“你们这比真骨科还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