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为何?”
她嗓音如泉水,清泠,却带三分凉意,顾采咽口水,往后退一步,低头垂眸道:“臣妾不知。”
晏琼往她走一步,伸手揽住她手腕,将她带进怀中,手指细细临摹她的眉毛,末了道:“他啊,就是主意太多了。”
顾采身体颤栗下,迅速稳住心神,再抬眸看向晏琼:“皇上说的是。”
她乖巧样子让晏琼笑笑,继而轻声道:“这才听话。”
“欢儿。”
晏琼扬声道:“去给皇后拿件披风,皇后,冷了。”
她眼神里的寒意甚甚,顾采下意识往后退,腰却被紧紧固住,她动弹不得,不得不扬眉浅笑,试图一切都没发生过。
送走晏琼,顾采坐在寝殿里发怔,后背满是汗,手心黏腻,欢儿见她表情呆滞不由得小声道:“娘娘?”
顾采被如此一惊,倒是回了神。
她瞥头:“欢儿。”
欢儿俯身,递上锦帕,顾采叹口气:“我好像做错了。”
她将整个宰相府赌上,以为自己的计策天衣无缝,也许,早就被晏琼看穿了。
是了。
那人从小在宫中,什么样的勾心斗角没见过?
她这点小把戏,恐怕都入不得眼。
那为何让她进宫?
顾采联想到关押在偏殿的晏苏,再想到战死沙场的孙桀和周元,她瞬间清明:“宰相府!”
皇上要动宰相府了!
先前皇上让卫君一个文官随行出征她就觉得有异,现下只有文君领兵回来,那只能说明,卫君是该回来的。
那不该回来的?
就是孙桀和周元!
顾采这几日在宫中思索许多,将进宫前后都想了通彻,只是她依旧想不通,皇上要动宰相府,为何让她进宫?
且又为何要关押晏苏?
若说她动宰相府,身边没个帮衬,万一朝中大乱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顾采想,这些问题,也许晏苏会给她解答。
她迅速与欢儿道:“晚上,我们去找晏将军。”
欢儿惊诧:“可是皇上……”
皇上可是日日歇在未央宫的,娘娘要去找晏将军为何不等明日?
顾采却道:“你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能伺候。”
就如先前那次,她不想再等了,她怕自己的想法都是真的,那种从心头涌上的寒气瞬间包裹她,让她手脚发凉。
宫外寒风掠过,一片呜咽声,顾采在殿里坐立不安,自从那日知晓晏苏是那人后,她日日不得安宁。
一面想着,既然做了就做到底,这天下既然无明哥哥想要,她就算是拼死也要搏一搏。
而另一面。
却又在说服自己,晏苏是她救命恩人,且后来相遇也是她强求的。
要说利用。
也是她凑上去被利用的。
她钻牛角尖的时间太长了,刚刚走出来时很茫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产生质疑。
无明哥哥谋反,纵然不是晏苏,也会被下个人所灭,那她会像恨晏苏般恨其他人吗?
不会。
她不会。
正因为是晏苏,正因为是她们之间有过曾经,所以她的恼恨才来的如此之快,让她没有招架之力。
甚至让她失去判断是非的能力,让她迷失。
顾采这几日在寝殿里翻来覆去想了很多,追根究底,她并不是在为无明复仇,她是在替自己不甘。
她想要和那人永永远远记得自己。
哪怕是用这种怨恨的方式。
可在晏苏拿出那枚玉佩时,顾采心中所有怨恨都被轻易化解了,她说不清瞬间涌上胸口是什么感受。
但是她知道。
她错了太多。
墨色铺天盖地,天边晚霞渐敛,周身寂寂,顾采站在寝殿里,听到欢儿道:“娘娘,皇上说,让您好生歇息,她今日歇在御书房。”
顾采垂眸,寒意褪去,她道:“好。”
半夜,晏苏的偏殿里传来声响,是人的脚步声,晏苏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眸色清亮,她以为来人是灵月。
万没想到。
会是顾采?
顾采对上她目光低头,她跟高连来过一次,自然知晓怎么避开侍卫的探查,她见晏苏的目光依旧定定看自己,她道:“晏将军,别来无恙。”
她态度磊落,晏苏从花木床上起身,对她道:“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顾采往前走近两步,烛火映照在她Jing致面上,不甚真切,她道:“来有一事想要相问。”
晏苏低头:“微臣整日关在这处,岂会知娘娘的问题?”
顾采抿抿唇,她这两日旁敲侧击想让晏琼打消和亲的念头,但一无所获,甚至今日皇上不惜搬出高公公堵她的嘴。
她是在告诉自己,再商议。
下场就和高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