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两人彼此对望一样, 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眼里却泄漏出些许仓惶。
大内总管全敬安袖着手站在皇帝寝宫外, 竖着耳朵悄悄听着里头的动静, 无奈从寝宫大门到内殿, 中间还隔着宽阔的外殿和花厅,除非扬着声音喊, 否则自然是一丝声儿也不闻的。
内殿暖阁里, 周牧屿侧身坐在床沿边。
皇帝微睁着眼,脸上蒙着一层颓败的死灰颜色。
他和他都清楚,这一命, 许也只是一呼一吸之间了。
“太子妃。”周牧屿觑笑:“皇兄到现在还记挂着她吗?倒也不枉费她待你一往情深。”
周牧宸侧过头,一字一句, 说得很慢:“她碍着了谁的路?是牧野, 还是你?”
周牧屿的眉心跳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回道:“也罢。索性与你说个明白。只是玉玺,你答应过我的,现今你还是皇帝,须知君无戏言。”
周牧宸不动, 只直望着他。
“那日在锦钰宫,孟贵妃来与父皇说,刘得保听到宫中遍传,你娶了罪臣诚王爷的私生女儿,还陪她往益州给她娘亲守孝。父皇本就在病重中,几乎气死过去。可他哪里知道,刘得保早就被孟贵妃和周牧野买通了,宫中是看不出来,他家里倒是鸡犬升天,全仗孟贵妇母子给他撑腰,对了,从前还有孟想将军,这一溜儿,当真是沆瀣一气。”周牧屿冷笑。
火盆子里银碳已烧得尽了,地龙不旺,渐渐觉出些寒意,周牧宸只觉得身上更冷了,仿佛那一世的黑暗漫无边际的侵袭过来,他疲倦的半阖着眼。
周牧屿也未留意,他想起这些年的这些事,想起自己干脆利落的手段,还有些沾沾自喜:“那天夜里父皇昏死过去,满殿跪着人,都以为父皇醒不过来了,哪里知道太医院里也不全是废物,竟然又将父皇救活过来,这下孟贵妃的心思不就白费了么,她哪里肯呢。”他侧头一哂,笑着续道:“于是她就弄了个小内侍给我报信,让我设法料理了太子妃,栽到你头上,一来父皇定然病上加病,二来你的名声,也毁上加毁。这可真是一石二鸟之计。哈哈哈哈哈!”
“她许了你什么前程?你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只要不出错,跑不掉的荣华富贵,孟贵妃竟然也能买通你?”虽是问着,周牧宸的语气却凉凉的,听不出有分毫的激烈。
周牧屿道:“她是许了我前程。她说只要周牧野登基,便赐我玉领王爷之尊,呵呵,那个蠢妇,真当我会信她吗。周牧野的心胸狭窄,若让他登基为皇,岂有我容身之地。”
“可你不也还是帮了他们。”
周牧屿摇头道:“皇兄,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帮过周牧野。我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我自己争一口气。太子妃带着腹中胎儿在翠光湖踏水而亡,父皇果然被你气死。满朝文武都非议。周牧野和孟贵妃更是以此大做文章,与你兵戎相见。皇兄,你知道吗,我看到你们二虎相争,心里多高兴。当时周牧野领着数倍兵力于你,他怎么就没能把你拿下呢。若是得胜归来的是他,我也不用费着后来这么多事情,要想着法子让人把周牧白参上几本,要想着法子把你的裴太医弄走,我花了这般多心思,你却还是没杀周牧白,她的命可真大。”
他越说越兴奋,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龙榻上奄奄一息的天子。
“如若得胜回来的是周牧野,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日?是朕,太心软,顾念着手足之情……”
“哈哈哈哈哈!皇兄,若无必胜的把握,我会盼着周牧野回朝吗?这两年你查了刘得保,查了李佩,甚至查了孟贵妃身边的几个宫女,他们都死了吧。可是还有一个人,一个微不足道却又至关重要的人,孟贵妃当年漏掉了,而你,也漏掉了。”周牧屿嘴角挑出个志在必得的冷笑:“皇兄可记得我方才说,孟贵妃派了一个小内侍给我报信,让我料理了太子妃。那个小内侍,一直在我手里,我许了他全家人的富贵,也许了他全家人的死无全尸,端看他怎么选了。当初如若得胜回朝的是周牧野,我只消将此人带到承谨殿,他自然会供出是他杀了太子妃,致使他的人,就是周牧野母子。你说,届时这张龙椅,周牧野还坐不坐得上去呢?”
“所以……太子妃……卫谨程……是你亲手杀死的……”
这几乎已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叙述。
周牧屿还是愣怔住了,他的心跳得很快。他手上沾着许多人命,但那都是他吩咐手下人去做的。只有这一个,只有这位曾经对他对所有人都无过错的前太子妃,是他亲手杀死的。
他嗫嚅一阵,眼见室中再无别人,终是咬牙眯了眯眼,森然道:“是!是我将她推入翠光湖,看着她溺死的。她还想叫人,我没法子,只好跳下去把她捂死了。皇兄,你别怪我,当时我也没法子,我不杀她,孟贵妃就要杀我。她当时权大势大,你母后都镇不住她,我只能出此下策!”
他话已说完,周牧宸却无声无息。他站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扑过去捉住周牧宸山海龙纹的襟口,慌乱而Yin戾的吼道:“皇兄!你可别急着死,你说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