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将这流言定性为流言,绝对不实,凡是传了这个流言的下人全部驱逐出沈家,将他们发卖得远远的。
毕竟孙女沈婉可是从金陵最有权势的胡泉手上拿到了替朝廷织造贡缎的活儿,这对沈家的名声,对沈家的绸缎买卖都大有好处。
更何况孙女沈婉非常能干,有了她,就可以稳定长房,相当于间接稳定沈家。
这样一个孩子,怎能被跟丫鬟磨镜的事情所毁?
郦老太太从来都是站在家族的利益来考虑事情,很显然,孙女沈婉的荒唐小事不会对沈家的利益有损害,反而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才会损害沈家的利益。
她沉声道:“邓嬷嬷,你这就带人去将那些乱传话的下人全部捉起来,一个都不许漏,家法伺候之后,将他们全部发卖出去。就如同当初打发那个翠竹一样,记住,让他们明白他们的罪名就是胡言乱语诋毁婉儿,我决不许这样的奴婢留在沈家!”
邓嬷嬷听了,心头一凛,忙低首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带着人疾步走出去的邓嬷嬷在延年堂门口碰见一个人,忙向他行了礼,弓着身子等这个抬着下巴,径直走过去的人走进了延年堂,这才带着人去按照郦老太太的吩咐办事。她想,这一次恐怕有二三十个丫鬟和小厮要被卖出去了,最倒霉的应该就是那个马婆子了吧,她一家人在这次牵涉到大小姐名声的事情里头是无法保全了。
郦老太太果然猜准了,她的次子沈显在邓嬷嬷带人出去后就来了,向她请安之后,坐下就说了宅子里传的关于沈婉的那些话。
他请老太太彻查此事,他相信此事一定是真的,毕竟无风不起浪,沈婉干出荒唐事,有损沈家的名声,要将她赶出沈家才能让族人信服。
郦老太太端起茶碗喝着茶,听完了次子所说的话,才开口道:“显儿,我已查过此事,纯属流言,我已命邓嬷嬷去把那些造谣生事的奴仆们全部捉起来,家法伺候。他们竟敢说我们沈家长房嫡出大小姐的是非,简直不可饶恕,必要严惩!”
沈显没料到他娘竟然这样说,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来之前,他可是料定母亲听了满宅子关于沈婉跟身边丫鬟磨镜的流言之后,会为了沈家的名声着想,惩罚沈婉,将她幽禁起来,或是将她赶出沈家的。
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说一切都是流言,她要扑灭这流言。
沈显第一次觉得母亲最爱的不是自己这个小儿子,而是大哥的女儿沈婉。
他很快不服气道:“可儿子听说阿婉身边的那个叫安兰的丫鬟已被娘逐出了沈家,若那丫鬟没有跟阿婉做出荒唐之事,娘怎么会驱逐她出沈家?”
郦老太太曼声道:“那丫鬟仗着自己得婉儿信任,贪墨了上千两银子,被我查出来,故而我将她驱逐出去。”
沈显想了想继续问:“为何娘没有发卖那丫鬟。”
郦老太太:“那丫鬟在苏州时,婉儿已然还了她身契,她留在沈家,只是想继续从婉儿那里捞好处。”
“……”沈显无语了,他真得想不通为何老太太这样包庇沈婉,明明他得到的确切的消息就是沈婉跟那个叫安兰的丫鬟磨镜,他的眼线可是实打实地偷听偷看过,晓得她们两人做出了颠倒Yin阳的荒唐事。
老太太却一口咬定并无此事,很显然她是想要保住长房的世思接掌沈氏族长之位,让沈婉从旁帮助他。
沈世思最近醒了,也能认人,手脚也能动弹,虽则说话要慢些,可瞧着并无大碍。
沈显跟儿子非常失望,沈世思受了重伤,却没有伤重而死。
他们也不敢再接着动手害他,毕竟出了这种事,他大哥沈昌已经起了疑心,正在查车马房的人,怀疑有人在马车上动了手脚。
好在他们请的人是入夜之后偷偷潜入沈家车马房,在沈世思惯常坐的马车上捯饬了一下,所以沈昌去查也差不出什么来。
既然暂时不能再害沈世思,就只有另外想办法了。
他跟儿子商量一番,这才决定动手把沈婉跟她身边的丫鬟有私情的事情抖露出来,好打击沈婉,再进一步搞臭她的名声,迫使她离开沈家。那样一来,她就帮不成沈世思了,他儿子沈世连就有了取代那个软弱无能的沈世思的机会。也报了之前跟沈婉相斗失败,让他们损失了不少银子的仇。
沈显相信,只要沈婉离开了沈家,软弱无能的沈世思是不可能撑得起沈家的,沈家族长之位迟早要落到自己儿子手里。
然而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老太太如此固执而坚决地维护沈婉的名声,把沈婉跟那个丫鬟做下的丑事说成流言,还严加惩罚私下里议论此事的沈家的奴仆们。
如此一来,真也就变成了假,因为整个沈家的人都以老太太马首是瞻,她说什么大家信什么。
沈显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张张嘴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他总不能把来向自己通风报信的沈婉跟前的眼线抖露出来,纠正老太太的错误,说沈婉是真得做出了跟丫鬟磨镜的无耻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