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慢慢走到书桌旁。
扶槐见她欲说还休的模样,忍不住逗道:“怎么,没吃饱?”
李昭雪并没听懂,轻轻摇摇头。她摸索着手边的账册,小声说:“...我会看账。”
诸宜宫的账簿,岂是能随意给人看的。扶槐见她小媳妇模样十分有趣,便故作诧异道:“真的?”
李昭雪顿时Jing神一振,重重点点头。她目光一掠,见到一本账簿上写着‘润州总账’,那正是她家乡所在。
她便拿起那本账册,随意翻开,念道:“这是四柱龙门账。用得是元兴年间的铜版印刷样式,上收下付。嗯,百花布庄,四月三日收银壹仟两,四月九日付银贰百捌拾两...那四月应该..实得利来银陆佰捌拾五两!”
李昭雪说着翻倒后面,仔细一看,果然与自己算得不错。连忙举到扶槐面前,指着上面说道:“你看...啊!”
扶槐拽着她手腕,一把拉倒怀中,轻笑道:“嗯?在哪,我瞧瞧。”
李昭雪听出调笑之意,可仍希望扶槐看见自己微薄的能力。嗅着袅袅暗香,她满脸绯红的翻着账簿,却突然一惊。
那字迹,李昭雪一生也不会忘记。
那张压垮她一家的欠条上,有三个“银”字。每一个“银”字的最后一笔,都会斜斜勾回。
与眼前的字,如出一辙!
扶槐察觉到她的异样,收紧手臂,凑上去问道:“怎么了?”
李昭雪脑子一片空白,耳边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似有似无的不真切。她木愣愣的翻着帐篷,哑着嗓子说:“...找不了。”
扶槐轻笑一声,咬着她的耳垂细语:“那就不找了。” 她本就没想过让李昭雪看账,如此更好。扶槐乘机扯开话题:“看账伤眼睛,你若无聊,我让杜蔗抱只碧眼猫儿来给你玩。”
李昭雪身上一阵阵发冷,她咬着舌尖逼退眼泪,声音轻飘飘的说:“...我想习武。”
世人以武为尊,扶槐未多想,立即笑道:“好。”
晋江独家
李昭雪学武的意愿极为强烈。
纵然她已经过了最适宜的年纪, 骨骼不再柔韧,经脉已经堵塞。曾经学过的粗鄙功夫,也并非优异基础。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她对武功的向往。
扶槐开始亲自指点了几招,并存着逗弄的意思。可李昭雪锲而不舍的坚韧让她哭笑不得。要知道, 没有内力的支持,那些高深的招式几乎无法完成。
看着摔得一身青紫的李昭雪,扶槐让杜蔗给她找一位师傅。
李昭雪的武学师傅并不好找。龙舰上高手虽多, 合适人选却寥寥无几。杜蔗正愁着, 有人毛遂自荐。喜得她又惊又疑,赶紧报告扶槐。
扶槐也是一愣, 随即笑道:“老夫人既然乐意,好得很。”
杜蔗见宫主应允,知道此事解决。赶紧向李昭雪嘱咐一堆,领着她去了一处船楼。
“夫人, 人带来了。”
李昭雪记得杜蔗说过,老夫人最忌讳“老”字。她垂手低眼,跟着喊了一声:“见过夫人。”
“嗯。”
李昭雪闻声跪下, 恭恭敬敬的磕下一个头。抬起身又要拜下,却被一股劲道托起。上座的老夫人掀起眼皮,直言道:“一个就够了。我传你武功, 但不收你入我门下。”
李昭雪依言站起, 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
老夫人是扶槐的养母。头发花白, 满面皱纹, 可言行举止的气度, 依旧让人暗暗追思揣测她年轻时候的风华。
她住在龙舰一处偏僻的船楼里,每日李昭雪按时前去。两人一个文静少语,一个冷漠寡言,往往一日都说不上三句话。
扶槐问过几句,却从不提老夫人。李昭雪多少明白,这养母女之间关系并不好。她对此并未多问,只借着练武,尽量避开扶槐。
武学之道,李昭雪天赋有限。然而意志之坚,足让人动容。拉筋松骨之时,疼得汗如滚珠,她也不哼一声。
太阳从海面缓缓升起,映着她微红的脸颊。午后的热风听她轻念口诀,一遍遍踩着同样的步法。夕阳的余晖见她越走越快,脚步一绊摔在地上。
李昭雪快速站起身,从头开始。
“勤能补拙。”
李昭雪闻言看向自己的师傅,见她阖眼假寐,似乎从未开口。老妇人日日如此,盛装打扮妥当,端坐檀木雕花椅上。海风拂面,卷得她发间的步摇叮铛作响。
chao起chao落,一日日过去。
杜蔗带着一行仆从过来,微微行礼,恭敬道:“夫人这只步摇真好看,配着双刀低髻正合适,十分衬您的瓜子脸。这是润水阁新出的君王醉。刚一到,宫主就让我送来请你瞧瞧。”
老妇人眼皮掀起,接过碧瓷八角盒,仔细看了看,品评道:“不错,颜色好,光泽润...你过来。”
李昭雪听师傅招呼,手腕一扭,收劲散功,走到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