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舷灯都扣着八角琉璃灯罩。传闻中,明帝便是御驾此船,扬帆东海登仙而去。至于后来如何辗转落入诸宜宫之手,众说纷纭,却无可信之言。
扶槐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登上龙舰。
杜蔗知她昨日刚尝鲜,必然兴致颇高,连忙叫人去准备。扶槐扬起下颚,道了一声:“不必。”又问道:“她睡了?”
诸宜宫宫主想见的人,睡着也要醒过来。
李昭雪是惊醒的。
她多日没睡好,亦不敢睡。今天难得清闲,无人来打扰,她一人靠着软榻便迷迷糊糊睡过去。睡梦中亦不安稳,不时就惊醒。
她醒来时,全神贯注的注意四周。害怕一丝动响,害怕梦中那可怕的脚步声。而周遭的寂静,又让她陷入恍惚的茫然。似乎昨日生不如死的一夜,不过是一场噩梦。
雕花软皮鞋底踏过木地板,脚步声由远而近。
李昭雪指尖霎时扣紧掌心,疼痛也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她死死的往后挤去,想将身体嵌进墙壁里,想从这屋中消失...
“——哗。”
扶槐走进来,见李昭雪这份模样顿时有些不悦。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心情更差。她冷着脸,慢慢走到墙角,居高临下的问道:“怎么?不乐意见到我。”
李昭雪缩在墙角,死咬着牙关,脸色煞白一片。
扶槐轻哼了一声,俯身要捏住她的下巴。
李昭雪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哆嗦的愈加厉害,仿佛灵魂都在颤栗。她终忍不住尖叫一声,一把推开扶槐的手,慌乱着连爬带滚的摔倒地上。
扶槐敛起眉头,转身打量她一眼,不悦道:“有趣么?我这里可不是善堂!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自愿卖身给我,别既想....”
“我只是卖身为奴!”李昭雪吼道,文静柔弱的少女,此刻脸上透出一种坚韧的愤慨。
扶槐看着她正义凛然的样子,不由失笑,挑眉问道:“你当什么是奴隶?奴隶就是主人的东西,我想怎么用就这么用。”
她本十分愉悦的心情,此刻被弄的烦躁不已。偏对着这张脸,她又发不了火。扶槐身形晃动,伸手一握,将武功稀疏的李昭雪扣在怀中。李昭雪如何也挣扎不开,双眼急得通红,张口就咬在扶槐肩头。
扶槐一把将她摔在床上,欺身压上去,低吼道:“要不是你这张脸,我一定把你扔下海喂鱼!”
李昭雪慌忙大喊:“你把我扔下去吧!”
话音未落,就听“嘶”一声。李昭雪顿时浑身一冷,双臂连忙环抱胸前,蜷缩成一团。
扶槐冷笑一声,将手里的布料扔出。她悠然打量着眼前的猎物,眼底满是不屑,懒洋洋的说道:“想死还不容易?我可没绑着你。”
李昭雪咬唇不语。
她岂敢轻死,家里有白发老父,有垂鬓幼妹。若非为他们,李昭雪岂会自贱卖入诸宜宫。如今家中不知如何,她整日忧心忡忡,只盼着回去看一眼。
扶槐岂会不知李昭雪的软肋所在,她笑得肆意又温柔,指尖勾画李昭雪的眉眼。虽如春风拂柳,于李昭雪而言,却是一柄利刃反复划割。
扶槐感受到她轻颤,如小兽在爪牙下的恐惧。张扬的笑意从凤眼中溢出,她微微偏头,语调悠闲散漫的说:“你可不是什么小白兔,瞧着好拿捏,性子硬着呢。”
...就像那个人。
真像,这张脸真的太像了...
扶槐喃喃念着,沉溺于旧日余温之中,脸上的光影都变得柔和。她俯身吻在李昭雪唇上,酒气炙热。
李昭雪骤然扬起下颚,偏头避开扶槐的唇。扶槐在她耳边轻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李昭雪脸色煞白,死死攥着锦被,强忍着作呕的屈辱,难堪的开口:“......你,你......用药吧。”
扶槐抬起头见她唇边咬一丝殷红衬得那张脸惨白如纸,与记忆中那人全然不同,顿时眉梢一挑眼底沁出Yin郁。她勾唇笑的艳肆,手上渐渐用力,便如烈阳之下翻涌的海浪,肆虐狂暴偏有又灼人。
李昭雪脸色煞白,压碎细牙不肯示弱。
扶槐轻哼一声,似自语般笑道:“哦?原来你喜欢用药。”
李昭雪霎时脸色赤红,理智再也绷不住,猛然伸手推开扶槐。
扶槐伸手左右一拨,李昭雪两手落空,身子扑向她,似投怀送抱一般。扶槐顺势搂住她,顺着微凹的脊梁一截一截慢慢摩挲,眯起眼缓缓说道——
“用药多无趣......你若乖巧些,我也不会让你吃那些玩意。”
李昭雪跪在床上,不断告诫自己要忍住。为了回去与父亲妹妹团聚,如今所有的苦难都要咽下。纵是这般规劝自己,可她心头依旧忍不住悲愤交织:若当初知道所谓为奴为婢是这般,倒不如嫁给表哥!
扶槐怀抱着李昭雪,并瞧不见她脸色神情,听她呼吸急促却乖巧不动,只当是服软了,不由心中满意,轻抚她的发丝柔声哄道:“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