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道:“进去说话。”
两人进了厢房,洛承急不可耐道:“迟城主...我师父他,被人杀了!”
蓦地,迟否一怔,猝然倒吸一口气。
她徐徐长呼,吐出浊气。寻了椅子,缓缓坐下,抬手按按眉心。当知晓机关城主失踪之时,她便心生不安。如今落实,反倒生出一种无奈的轻松。
她放下手,喟然长叹一声:“...风雨欲来。”
洛承双眼通红,握紧拳头,咔咔作响。
机关城主年过而立时,还未得一儿半女。便收他于膝下,权当儿子抚养。二十年来,传授技艺武功,照顾衣食起居,无微不至,胜过亲父。纵然后来得子洛续祖,对他一如既往不变。
迟否不善安慰他人,便在一旁静静安坐。片刻之后,洛承嘴里漫开血腥味,方才惊醒过来。他颓然坐下,抬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日出东升,光缕照进眼眸,迟否眨了一下眼。
院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如纷乱急促的战鼓。
数百里之外的纪南城,纪南城主足下带风,向着幽静小院小跑而去,砰砰拍门。
圆脸童子两眼惺忪,打着哈欠。一手扶着木门,一手提着鍮石腰带,嘟囔问道:“翁城主,你这急急忙忙做甚么?奴儿不要紧,吵醒郎君可不妥。”
“是是是。”纪南城主慌忙退后一步,满脸笑容顿时一僵。勉强维持仪容,急切道,“快给我通报一声,我有要紧事情!”
圆脸童子一歪头,双髻晃动,煞是可爱。圆溜溜的眼眸眨巴眨巴,扁扁嘴,委屈道:“好吧,你等等。”
他合上门,扭头转身,蹑手蹑脚走到窗边。双手拢在袖中,压着嗓子,低柔唤道:“郎君。”
雕花兰窗吱呀一声推开。圆脸童子一惊,连忙往后蹦了一步。抬眼瞧见主人,捂着胸口连声道:“郎君怎不吱一声,可吓坏小奴了。”
景亭身着素白中单,披着素纱衣。脸上透着未醒的恍惚,眼角还泛着泪花。他闻言浅浅一笑,刚要开口,低头掩唇轻咳两声。清俊如白玉的面容上,顿时浮起一丝红晕。
圆脸童子低呼一声,连忙提起茶炉上小铜壶。将温水注入天青瓷杯,推门进屋,递到景亭手边。
景亭饮了一口,侧头吐进漱口盂。
圆脸童子将漱口盂搁到面架下,取了丝帕。
景亭接过丝帕,轻轻擦拭嘴角,问道:“招月,门外可是翁城主?”
招月小圆脸皱成一团,扶着景亭坐下,嘀咕道:“什么城主不城主,奴儿叫他一声,是抬举他识趣。这般不懂规矩,大呼小叫的。郎君实在太宽厚,将他们惯的没规矩。”
景亭淡淡一笑,抬起指尖划过铜镜中的自己。俊雅雍贵的眉间,露出怡然从容的慵懒笑意,缓缓道:“潜,龙,在,渊。”
招月替他梳好发髻,左右瞧瞧,满意道:“郎君今日用丁香玉屑面脂可好?”说着,连同牙刷、香膏、铜盆、棉巾、丝帕...一并取来。
待伺候景亭洗漱完毕,招月又问:“郎君,今日穿甚么?”
景亭起身,漫不经心道:“既是燕见,随意挑一件常服即可。”
招月取来净纱汗衫、白花绫裈、吴绫单袴、青纱罗单衣,碧绫花罗半臂,替景亭换穿整齐。又跪下,替他换好细丝棉袜、乌皮履。
一一穿戴妥当,招月这才开门迎进纪南城主。
纪南城主来得火急火燎,等着等着便泛起困。靠着门扉险些睡着,揉着眼睛进屋看见景亭,这才想起要事。浑身犹如过电般痉挛一触,慌不急喜道:“公子,正如你所料欸!”
景亭淡淡一笑,示意他坐下。
招月上前奉茶道:“翁城主,请用茶。”言罢,退到景亭身后,垂手而立。
纪南城主看着景亭怡然从容的模样,心里略微放心。拿起茶杯灌了一口,抹抹嘴,飞快说道:“公子真是料事如神。”
他说着,将手中油布小袋递过去。
招月上前接过,取出书卷,捧给景亭。景亭拉开卷首,端详片刻,合上递还给纪南城主,淡然道:“恭喜翁城主,正是吴家那卷天书秘籍。”
纪南城主惊喜过望,小心翼翼捧着油布小袋,口齿不清道:“这...这真是,全托,托公子的福气。”
不怪他如此。纪南翁家鼎盛之势,全赖他父亲一身武艺。可半年前,翁家家主突然身亡。一时间,内有家族叔伯争权,外有太和城迅雷崛起。
若不是这神秘公子突然出现,指点翁家姐弟。还不知如今这纪南城会是什么情景。
“有了这天书秘籍,姐姐必然能做家主欸!”纪南城主青愣的脸上满是向往,心头踌躇满志:姐姐做了家主,我这城主之位,那就是稳如泰山。看那些老头子,还敢指着鼻子骂我!
景亭见吴家秘籍到手,心知一切如计划所料:安时间算来,十二城盟那边已经知晓。不出五天,必然找上门。
纪南城主见他沉yin不语,攥着油布小袋小心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