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桐掌心轻轻挠了一下。秦孤桐听着小野人说故事,越听越惊,只觉着其中必定有莫大的隐情。掌心一痒,也不曾多想,展臂一揽将萧清浅拥入怀中。
山魈吃完糍粑舔舔爪子,见状呜咽一声,转进小野人怀里。小野人替它顺顺毛,对着秦孤桐继续讲:“我不是坏人,他们是坏人。”他这句说的最流利,带着宣誓般地斩钉截铁。
秦孤桐嗅着幽幽清香,对着火堆愣愣出神。思索许久,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压下满腔杀意,迟疑不定地对小野人说道:“我看...你只怕弄错事情,杀错人了。”
她说地凝重,毫无玩笑的意思。小野人吓得腾站起来,无措地比划手脚,呼吸急促,竟然没能说出话。
秦孤桐看着升腾的火堆,心中亦是狂跳。她将萧清浅往怀中揽了揽,让她好靠着自己。对小野人摆摆手:“你坐下,让我想想...理一理前因后果。”
“你说你全家是谷里的山民,突然有人出现,屠村杀人。你娘带你逃到山里,一躲好些年。现在你出来复仇,那你是多久之前出来的?”
小野人茫然摇摇头,山中无日月,他对时间半点概念都没有。
秦孤桐换了种问法:“那时候天气可冷?树上有没有果子,有没有下雪?”
小野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比划着说:“那时候,水结冰了,没有果子,吃rou。”
那就是冬天,秦孤桐见有效,追问道:“那你出来之后,天有没有暖,水有没有再次结冰。”
小野人连忙回答:“没有,要...等鸟...鸟儿都飞,熊和野猪...睡了,不出来,就结冰。”
秦孤桐顿时明了,小野人是去年冬天出来的。到现在为止,也就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一出来,就见到张舵主等人,自然认为是屠村的凶手。
秦孤桐见小野人眼巴巴看着自己,那双野兽般的眼睛干净澄澈。她生出荒诞的感觉,心绪杂乱连忙握紧拳头,免得手伸向横刀。
秦孤桐闭眼平缓呼吸,放缓声音道:“张舵主他们,就是你看见谷中那些人。他们是一年多之前来的,也就比你早一点到这山谷。”
小野人目瞪口呆,说不出来。
秦孤桐捅捅火堆,神色冷峻:“这是我听他们说的,到底如何也不知道。”若真是如此,那张舵主死的何其之冤!
妇孺孤弱杀人,难道就情有可原?想到这里,秦孤桐杀气渐起,对着小野人又恼恨又愤慨。看着腾腾燃烧的火焰,心中越想越恨,手中树枝“啪嗒”一声被折断。
山魈一惊,跳起来。它见着小野人呆呆不动,伸着尖锐的黑手指,小心戳了戳,嘴里发出低低呜咽。
秦孤桐瞥见这一幕,心中一叹,却是没心情安慰他们。将脸埋进萧清浅脖颈蹭了蹭,握着她手,将事情讲给她听。
萧清浅偎依她怀中,正昏昏欲睡。等她一笔一划将事情讲清,抬手在她掌心写道:江寇,住处。
秦孤桐先是一愣,顿时一惊。这两处的确十分可疑。按理说,盘旋在这带的江寇,最可能是他们杀了村民。小野人的住处,张舵主他们搜寻数次都未找到,而他之前又从未出来,端是可疑。
她瞧瞧萧清浅,心道:你这般聪明,怎被方兴那伪君子给骗了。
秦孤桐清清嗓子,开口问道:“我听说,之前这一带盘踞一伙江寇,是不是他们杀人。”
小野人闻声回过神,茫然摇摇头:“没有,阿娘没有说过。”
此言一出,秦孤桐大为诧异。难不成那群江寇还是义贼,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不惊扰百姓?
既不是江寇杀人屠村,又不是张舵主他们。那岂不是还有第三股势力?
此念一起,秦孤桐只觉一股寒气窜来。她连忙又问:“你对那伙人可有什么印象?衣着举止武器,可有特别?”
小野人脑袋摇成拨浪鼓。他对那伙人半点印象都没有,全是听阿娘说的。阿娘说的也不多,只一个人哭哭啼啼的念叨。
秦孤桐无奈,转而问道:“那你住哪里,能带我们去吗?我怕夜里有老虎吃人。”
小野人一眨不眨盯着她,看了一会点头:“恩,你们来。”
秦孤桐没料到这般容易,她压根不曾想过要去。谁知是不是又一处潭虎xue,况且她与这小野人非敌也非友。张口就要拒绝,话到嘴边却又有些踟蹰。她低头看看萧清浅,询问她的意见。出乎意料,萧清浅立刻点头应允。
秦孤桐心中诧异,刚想询问缘由,猛然心中一跳,举目扫视四周,篝火光芒之外,尽是一片漆黑,树影横斜,似乎藏着无数魑魅魍魉。她心思急转,立即起身收拾行李。
三人一只山魈,举着火把在山中行走。
穿林越山,不一会,秦孤桐便觉得有些眼熟。这不就是她白天乱窜的那条死路吗?
宛如擎天巨剑劈开的深渊,低头眼看深不见底,让人目眩心惊。四周万丈悬崖如削,山壁垂直,连青萝都不生。再看那瀑布,千寻雪浪,风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