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应了声后,连忙转身朝厉青凝的寝屋走去。她叩了门却不见回应,又低着声唤了几句,“殿下,殿下?”
“进来。”屋里的人这才道。
厉青凝坐在床榻边上,面上看起来连一丝破绽也没有,可是她的膝骨却是朝床边的小柜侧了过去。
如今那柜子里有什么东西,芳心自然不知道,不过她记得,她先前可是在里边放了一根寒链的。
上一回看见的时候,那寒链正缠在厉青凝身上,而厉青凝正坐在镜台前。
芳心方才着急得很,可发觉自己似乎又看破了什么之后,半条腿还在门槛外,怎么也跨不进屋了。
她倒吸了一口气,眸光在那小木柜和厉青凝指尖来回摆动着。
厉青凝冷淡如常,双手正搭在腿上,坐得腰直背挺的,可惜眸光却微震了一下。
芳心又垂头往厉青凝腿边看,一细看,才发觉那小木柜竟未关好,在柜门边上,有一角玄色的的布料露了出来。
那露出来的是什么,芳心也许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可厉青凝却清楚得很。
那是她丢进了木柜深处的碎布,是鲜钰从她衣裳上撕下来的。
厉青凝见芳心眸光闪躲,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缓缓道:“罢了,你且先转身。”
芳心闻言讶异,也不知为何叫她转身。她一条腿还在门槛里,一条腿在门槛外,一时不知究竟是该进门,还是该出去。
半晌,厉青凝冷声道:“还不转?”
“奴婢这就转。”芳心应了一声,连忙转身向后,朝院子里那急得坐立不安的太监看了过去。
那太监一愣,却见芳心转身之后就站在那屋门外动也不动了,而门被挡了大半,他也看不见屋里的人在做什么。
厉青凝未做什么,虽然她本也是想做点什么的。
在芳心还未敲门时,她便踟躇了许久,心痒得厉害,可又不愿让自己做出那等荒唐事,心像是被欲蚀空了大片,十分想用点什么将空落落的心补起来。
不见那人音信,就更是想,更是觉得心头的缺口更大了些。
可她并非是不知矜重之人,在被折腾得头疼欲裂之时,心下稍一让步,允许自己将木柜里的碎衣料拿出来。
拿出来后,她不免又要想起鲜钰是何如将这布撕下的。
是鲜钰颤着身又红着眼梢的时候,五指一紧,刷拉一声就撕了下来。
厉青凝本只是想看看这碎布,可拿在手中之后,心绪更乱了。
她冷着脸坐在榻上动也不动,将手里那碎布攥出了皱褶来,忽然听见屋外传来芳心与旁人的说话声。
所幸如此,这才让她没接着荒唐下去。
厉青凝面色霜冷,不由觉得自己如此下去定然不行,拉开木柜就将手里那碎布扔进去了。
她边将柜门合上,边让芳心进门,心乱得很,一时未觉碎布竟露出了一角。
故而,芳心刚打开门就看见了那一幕。
被命转身后,芳心站在门外想了许久,这才发觉木柜里露出的那一角布料有些熟悉,再一想,那不就是殿下衣裳的料子么。
可在确认那物事是衣料之后,她不免更茫然了,也不知自家殿下将衣裳扔在里边做什么。
屋里,厉青凝弯腰打开了木柜,将那破布放好后,才再度合上了柜门。
她整了整衣襟才朝门外走去,冷声道:“何事,现下可以说了。”
芳心这才转身,讪讪道:“是陛下宣见。”
待芳心退了几步,厉青凝才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人,她自然也看出了那太监神色古怪,连忙道:“这就去。”
在路上,厉青凝侧头朝跟在边上的太监看去,只见他神情怅惘,似是有些忧愁。
她未问话,在到了元正殿后,径直朝殿内走去,进门便看见数个人跪在地上。
那几人她虽不认得,可观其模样,似是经了什么风浪一般,衣衫稍显褴褛。
厉载誉坐在上边,扶着额道:“援灾军报信回来了。”
厉青凝了然,此番大致已能确定,厉无垠没了。
她垂下了眼眸,却还是问道:“不知皇侄如何。”
“由赵卿背回来了。”厉载誉手一抬,朝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指去。
“那皇侄如今何在。”厉青凝缓缓又问。
厉载誉沉默了许久才道:“在兴庆宫……”
话音一顿,他又接着开口,“停灵。”
而远在海岸边某一隅的山洞里,那盘腿坐在法阵里的人面色已苍白如缟。
脸色是白的,发如五石漆烟一般黑,衣裳却是红的,又红又艳。
明暗间,盘腿坐在地上的人似是Jing魅,尤其是她唇上血迹凝结,更像是刚刚吃了人一般。
山中依然是昏暗一片,振翅而出的鸟雀未飞回来,天穹上依旧遍布着浓云。
鲜钰盘腿打坐,虽无暇管顾自身之外的种种,可却分明觉得,不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