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却也还好,并不是雷宇天想象中那样露纹身、戴耳环的。
最先坐下来的高个男人衣服比较花俏一点,是那种一块一块的鲜艳碎花。花衣男人面部线条显得稍凶,块头也相对大,露在衣袖外的手臂肌肉也颇发达。
雷宇天悄悄侧目瞄了一眼,花衬衣男人的脸他见过,正是胡恒偷拍到的照片中,那个野牛。
野牛他们果然一上来就直接点了火锅。很快,电磁炉上的火锅铁盆冒出滚滚热气。有细微的风从这一桌吹到那一桌,将街灯的光与半明半暗的月光吹成一片,将饮食男女们的笑谈吹成一片,将各种天南地北小吃的香味吹成一片。
风中传来邻桌火锅汤料的气味,也传来火锅蒸汽的炙热气息。雷宇天嘴角不觉地抽了抽。尼玛,就这炙热的气息,别说被一整盆热汤水当头浇中,就算是溅上一部分,所溅之处,皮肤绝对都是毁了。
野牛几人一开始有说有笑,后来不知为什么,似乎是其中一名男子说漏了嘴,暴露出跟野牛的女朋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关系。野牛当场就火了,逼问那个男人,那男人被逼急直接就承认了,居然还理直气壮,反过来骂野牛孬种。
野牛是真急眼了,仅仅只猛拍了一下桌子。
“我曹你!”野牛腾地站起身,猛端起电磁炉上火锅大盆的两个耳子。
“哗!”一道带着红色油光的水雾从盆中飞出,如同一根变了形的红绸带,牵着整只大盆向前飞。
大盆似乎临时失了准头,居然没能扣到那个风流兄弟的头上,而是继续向前飞,飞向隔壁桌,那个埋头专心吃着羊骨架的男人。
那一刻,火锅盆不再像一个火锅盆,而是旋转着、漫游着,如同一只在太空中悬浮的飞碟。
越来越多赤热的沸汤在空中形成了一条多彩的瀑布。这条瀑布没有银河落九天,没有飞流直下三千尺,而是横飞,在市井一角,在夜宵摊,拉成了五光十色,绮丽非凡。
那个刚刚还在吃着羊骨架的男人偏偏此刻就站了起来。不仅站了起来,手中还多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把黑色的、超大超结实的雨伞。
雨伞是双层的。双层雨伞如同自己懂得伸展自如一般,一秒钟便在雷宇天手中绽放开来,将雷宇天从头到身子,遮得严严实实。
多安静的一把雨伞。安静的雨伞,有时却也会暴动。
当红艳如赤焰的沸汤落到雨伞顶部时,雨伞突然动了,如同一只伺机以待的黑色秃鹫猛然出动,顶着沸汤,顶着火锅盆,向前推进。
沿着飞过来的来时路,火锅盆重又飞了回去,飞向挥手将它扔过来的,那个外号野牛的男人身上。
这一刻,万籁俱寂。这一刻,没有人来得及惊讶。
一秒之前还得意地看着火锅盆落向雷宇天头上的野牛,简直没能搞清楚它是如何反戈相向,矛头直指向了他。
可惜沸汤在飞向雷宇天的路途中已经损失了不少,锅中余下的已不算特别多。但,就算这样,那些飞溅到野牛头上、脖子上、胸前的滚汤,还是掷地有声。野牛的惨叫随着盆子落地的声音,如同商量好了似的,同时响了起来。
五秒钟的死寂。之后,一整桌的狐朋狗友全都叽叽喳喳起来。
“牛哥,怎么回事?你怎么样了?”
“靠,牛哥,咱们干脆直接削他!”
几个男人七嘴八舌,愤愤不平,仿佛受害者是他们,制造阴谋的是雷宇天似的。
他们吵得很厉害,然而,雷宇天从从容容地将伞面从头顶移开,露出头脸静静地看着他们,他们看了看雷宇天的块头和脸上的冷笑,吵声便小了很多。更别提敢有人真冲上去削雷宇天了。
野牛痛得已经坐到了地上,又是拍头又是抓胸,那样子像在跳某种奇怪的街舞。
“兄弟,火锅是很危险的,危险的东西最好少玩,伤到自己真的很不好。”雷宇天从安蓝到现在,一直在打架方面都显得生疏。就如同现在,他面对眼前惨淡的狼狈,脸上显出了疏离的表情。
从他脸上,绝看不到半点骁勇。看不到半点反手将对方斩于马下的豪气。至少此刻是这样。
友好地告诫完一句,雷宇天便不想再理会此间人、此间事。今天的羊骨架啃得还挺干净的,雷宇天打了一个响嗝,也该离开夜宵摊,满意而归了。
“卧槽,你……你玛,这样就想走?”野牛灼痛得差点背过气去,爬了半天也没能从地上起来,只好咧着嘴,喘着气跟头疯牛似的冲雷宇天吼。
“怎么?我估计你们也不是故意的,难道还一定要给我赔这把伞钱?实在要赔的话,要不你先从地上爬起来,我慢慢等你。”雷宇天面带和善的笑意,期待对方。
野牛勉力摸到满脸满脖子的血水与燎泡,哀嚎两声,想要爬起,却终于还是继续跌坐在了地上。
雷宇天鄙视两眼,抬起腿,准备走人。
然而,一切注定没那么容易结束。
这边火锅摊的风波未平,那边,炸臭豆腐的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