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记得在哪里看过,诡术大多以命治病,一生救不了几人,但每一次都能值万金。
怪不得!
怪不得他总是从旁看着却从不亲自出手,怪不得他不能救云昭,怪不得他费尽心思,想要把毕生所学的医术都教给她。因为那些医术对他来说,纵然再高深,也再也用不上了。
易灵谣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可悲的了,却没想到到头来,一切都是空话。
她还记得不久前她质问叶南子,命总该是自己的东西吧?可现在呢,她的命还真不是她自己的。
多大的笑话?
或许是短时间内过多的情绪交杂,每一种都足以叫她崩溃,反而让易灵谣平静了下来,她的视线没有目的的飘忽着,嘴角却冷不丁轻轻扯了一下,笑意中尽是苦涩。
她无力的吐着气音,“这份情,该怎么还?”
易灵谣眼看着她慢慢走远,那背影看得她心痛不已。
“呵。”
身后传来突兀的一声冷笑,易天璃方才回神,“你笑什么?”她平复了心态,慢慢转过身。
“自然是笑你,可怜,可悲,可笑。”
木洛灵的语气分明是诸多挑衅,可传进易天璃的耳朵里却全然化为了乌有,她没有气恼,只是因为她觉得木洛灵说的都对。
她这一生就没做过什么好事,也没做过什么对的事情,前半生肆意妄为,后半生总要为那些罪孽买单的。
想想多么讽刺,她这样的人,生出来的女儿却是一身正气。
“想你筹谋的这么辛苦,到头来,便是连你的亲生女儿都这般厌恨你。”
易天璃深吸一口气,她踱着步子,走得很慢,但目光却始终都落在木洛灵的身上,“有的事情,逼不得已,纵然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日,若能重来,我可能还会这么做。”她说,“就好比我爱上了你……”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实在要说后悔,我确实悔极了,那年为何要心血来chao,去什么江南水乡,否则也不会遇到你,也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木洛灵:……
“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我有多爱你。”易天璃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也不想知道。那些你不齿的,甚至是觉得恶心的东西,将我折磨的有多苦,可我却还是宁可忍着这种折磨,放你离开了,我不过是想留一个念想,真的就错的这般离谱么?”
易天璃喃喃的说着,好像已经不是在说给木洛灵听了,而只是在自言自语,“我确实亏欠叶南子,可若我早知是这样,也必然不会逼他帮我的。我总是在想,若我爱的人是他该多好……”她说着忽而又抬了一下眼睛,“其实你都不需要怎么报复我,我便已然够痛苦了,因为你,因为谣谣,因为叶南子,说到底,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应该很高兴才是吧?”
木洛灵错开她的目光,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顿了一会才冷嗤一声,“高兴?还不够高兴。”她说,“你给我带来的那些噩梦,纠缠了我二十几年,每一次想起来,我都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易天璃看着她,“木洛灵,你当真是我见过,心肠最硬的人。”
哪怕是喝了断琼浆的练红玉,看着都要比她更有人情似的。
“我心肠硬?硬的过你?”木洛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易天璃却道,“我总想着,你或许一点也不曾喜欢过我,却也没有憎恶道这般地步,二十多年了,还在时刻想着要我的性命方能解恨。但有的事情,世人不知道,你我却心照不宣,你虽为正派,在江湖上有着好名声,可你又当真担得起么?”
“你什么意思?”
“我十八年前四处找过你,你却始终不肯出现,我没了法子下了个屠村的命令。”她望着木洛灵的眼睛,“天极教的情报不会出错,我知道的,你当时就在那里,但你却还是眼看着那些村名一个个死去,直到最后也没有现身。”
“你胡说!”
“我胡说?”易天璃反问,“我错在分手乏术,没有亲自去,否则也不会让那些不了解你的傻子给了你逃走的机会!但后来叶南子去了,他可不傻,哪怕那个时候你已经走了,他也依然能在那村子里闻到你身上的那种花香!”
木洛灵:“……”
“是,救人不是你的义务,你可以不救,但你当真就能这么心安理得的看着那些人为你无辜死去么?我是恶人,我承认,可你木洛灵,当真就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大善人么?”
“……那也是你逼的!”
“我不过要你一碗血,就算你不认她,那也是一条人命!木洛灵我问你,我是将你掳来了天极教,可除了那一次酒醉我神志模糊做了违背你意愿的事情之外,我何曾伤过你一丝一毫?又何曾强迫过你一丝一毫?”
☆、69
“怎么突然想喝酒了?”齐无乐抱着两个不知道从哪个宫的厨房顺来的酒坛子, 屁颠颠的跟在易灵谣的后面。
说着话前头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起身一跃翻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