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她将他们关在封闭的车厢里点燃煤炭,在自己吞食了安眠药后,让池倾也咽下。
当时真的太小了,不过五六岁的年纪,根本不知道母亲这是想要做什么,只是因为不愿意吃药,所以假装吃了,然后偷偷再拿出来扔到了车座旁的缝隙里。
他看着母亲就是在主驾驶的位置上趴下,而车内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闷。他还不知道母亲是想带着他一起死,他只觉得难受窒息,然后拼命拍打车窗。
运气好,有路过的人注意到了这幕,才将他们救出来。
那时池倾还会哭,看着母亲被送去医院被告知可能会死去时,他还会因为害怕失去母亲而哭。
但渐渐的,他就不哭了。
母亲真正死去的时候,他不过七岁半,看着覆盖着白布的尸体,冷静到让医生都感觉不安。
护士姐姐安抚他:“小朋友,想哭就哭吧。”
池倾却是说道:“为什么要哭?她终于能死了,她应该很高兴。”
所有人都对这么一个小孩说出来的话感到不敢置信,但池倾是真的这样认为,这是母亲最想要的结局,她终于解脱了。
同时,他也觉得这是自己的解脱。
母亲将人生不幸的根源归根到他身上,使他一直都背负着难以卸下的“原罪”,但母亲去世,他终于不再是谁的负担,他自由了。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池倾还很小,但这些年他一直都在避免回忆这些事情,这也是他最初不愿意直面自己心理障碍的最大原因。
他不想跟母亲一样疯疯癫癫,他想努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好像他不管怎么努力,始终无法摆脱母亲留下的影子。
乔书佑在车子的场景让他猛然回想起了这件事情,他怕乔书佑也会是想不开,因为从昨天开始,乔书佑的反应就非常不对劲。
池倾坐不住了,他立刻下车,去敲乔书佑的车窗。要是乔书佑没反应,他就把车门整个都拆了。
还好乔书佑醒了过来,还能好好地问他“怎么了”,池倾这才松出一口气,他的反应过激了,自己都意识到了这点。
他想抽根烟冷静,但摸遍口袋发现出门时太急,根本就没带上。
乔书佑又问他:“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你一直都跟着我吗?”
池倾一手撑着车门,俯身看向乔书佑。
乔书佑面色很糟糕,看上去是了无生趣的麻木模样。
池倾看得心脏一抽,对他说道:“没事的,你想哭就哭吧。”
但乔书佑却道:“我为什么要哭?”
这一瞬间的场景与过去的记忆猛烈相撞,撕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池倾回想起当时,要是真能哭的话,自己大概是会哭的,只是已经麻木了太久,不知道该怎么哭出来了。
乔书佑就好像过去那个失去母亲的自己。
池倾说:“哭出来就会好了。”
乔书佑淡淡道:“我哭不出来。”
“那回去吧,别待在这里了。”
乔书佑摇头:“不行,我要在这里看日出。”
“今天是Yin天,要下雨的,不会有日出。”
乔书佑心沉了一沉,真的没有日出了。
池倾又道:“你妈妈走了,爸爸在牢里,乔家散了,回不去的。”
乔书佑知道,但池倾的话还是这样直白,他感觉心头被刺了一下,开始泛疼。
偏偏池倾还在继续说着:“关于乔家的一切,什么都结束了,现在你只有自己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不会再回来的。”
乔书佑咬了咬下唇:“……你说这些做什么?”
“看你很不清醒的样子。”池倾道,“可能你之前一直都活在梦里,但现在该从梦里出来了,梦里才有日出,现实是没有的。”
池倾一字一句都刺耳扎心,乔书佑透不出气,浑身开始发凉。
“摆出这幅表情看我做什么,我说错了吗?”池倾并没有停下来,“你以为凭你自己能有现在的一切吗,你有的都是我给的。没有我,你现在还不知在谁手上,又会被多少人睡过。”
乔书佑颤着说不出话,眼前都开始晕眩,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下了车,吐字都不清楚地对池倾说道:“……还给你,这辆车还给你……”
但还没走出一步远,就被池倾拉了回来。
生怕池倾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乔书佑就先大声说道:“你放开我,放开我!你是混蛋!你凭什么对我说这种话,你凭什么!”
大声吼叫带起了乔书佑的情绪,而在这种言语刺激下的情绪起伏难以很快收回,乔书佑几乎要昏厥过去,最后终于哭了出来。
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太多眼泪,这种情绪更多向内消耗,几乎是要挖空乔书佑整具身体,他站都站不稳,眼前发糊,幸好踉跄步伐的时候,有池倾接住了他。
还能哭出来就好,池倾抱住了他,等哭完,就没事了。
乔书佑哭到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