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盖头的缝隙,便能很清楚地看到杜云歌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和薛书雁这样要么不剖白内心、但是一说起话来便必然要带着胡人那边的奔放风格不同,杜云歌可是个完完全全的中原人,罕有如此直接的时候,便只能柔声劝道:
“师姐……好啦,书雁,先放开我?等下还要去敬酒,别耽误了时间。”
薛书雁从杜云歌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之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旁边蠢蠢欲动想要对两位新人敬酒的人们早就等不及了,个个都拿上了杯子,往里面盛满了酒。能够理直气壮地灌薛书雁酒的机会可不多,错过这一次恐怕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因为今日成婚的是两位女子,便也不存在什么“一方在外面被灌酒的时候另一方只能盖着盖头在新房里傻等”这样的规矩,等薛书雁将盖头从杜云歌的头上拿下之后,杜云歌缓缓抬起眼睛,对着薛书雁微微一笑——
满室红烛摇曳之下,便愈发衬得她容色倾城。
一时间竟人人都看痴了,等大家反应过来之后,想要灌薛书雁酒的欲望便愈发强烈了,尤其是一直都把杜云歌当成自家晚辈的、峨眉派那边的人们,无不个个扼腕:
好好的小姑娘怎么就被叼走了!今晚必灌薛书雁一大白方能解心头之恨哇!
极乐
最后哪怕杜云歌全程都在努力帮薛书雁挡酒, 可还是架不住有人是她挡不下来的, 比如凤城春本人。
兢兢业业了十好几年的、堂堂妙音门的春护法,今晚今晚终于把自己从可敬可亲的师长这个位置上拽了下来, 拼命给薛书雁灌酒,颇有一副“你要带走我的好白菜就要先从烂醉如泥的我身上迈过去”的架势, 辽东地区的女人果然泼辣又厉害。
薛书雁也知道凤城春和杜云歌的情分最深,说是情同母女也不足为过, 只看今晚坐在高堂之位上的唯一一个活人是凤城春便能看出这点来了,便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所有来自凤城春的灌酒。
连一旁的夏夜霜都被她这股来者不拒的实诚给惊着了, 破天荒地给了薛书雁个好脸色:“等下给你调解酒药。”
薛书雁伸手支着额头,遥遥看向坐在人群里, 正在柔声与来客交谈的杜云歌,唇角竟然显露出一点微微的笑意来:
“多谢。”
凤城春循着薛书雁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了在那边的杜云歌,不由得感叹道:“时间真是过得飞快,总感觉比武招亲大会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呢, 看看,现在云歌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
这旧账不翻还好,一翻起来,夏夜霜就又想起了当时薛书雁那算得上是“监守自盗”的行为。
夏夜霜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了,觉得自己当时可真是看走眼:
如果薛书雁对杜云歌半点意思也没有的话, 按照她那个脾气, 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么私人的事情上施以援手。
——这么看来, 原来薛书雁从那么早开始, 就想要拱走她们的这颗好白菜了!
关键是在这么个局势下,薛书雁竟然还真的能够隐忍多年得偿所愿,可真是让人越想越气。
夏夜霜当即就端起了离她最近的杯子,对薛书雁皮笑rou不笑道:“来来来,副门主,我也敬你一杯。”
薛书雁:???
当晚薛书雁终于被杜云歌扶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些醉了。
灌酒的人们最后还是手下留情——毕竟要是真的让人在新婚之夜醉得什么都做不成,那未免也太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了——加上薛书雁自己内力深厚,能够化解部分酒意,所以哪怕她浑身都沾着酒气,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没有醉到哪里去。
但是现在薛书雁的作风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真不愧是结婚了的人:
她明明能自己走,却硬是要装作完全醉成一滩的模样,把自己挂在杜云歌的身上,任由杜云歌边笑边半抱半扶地把她带进内室去。
如此心机的作风直看得负责收拾残局的夏夜霜连连摇头,笑骂道:“这家伙,成何体统!”
凤城春笑道:“你不也很开心吗?”
夏夜霜终于点了点头:“嗯。”
“你也有些醉了。”凤城春细细端详了下夏夜霜的脸色,便知道究竟,便往四下里看了看,问道:“云归呢?赶紧过来,送你夏姐回去。”
说来也奇怪,谁也不知道秋云归之前在哪里。这姑娘的存在感那叫一个低,最多就让人有个“很温和很好相处”的大致感觉;哪怕是在这样的大喜场合里,也很少能够见到她本人的影子。
虽然该做的事情一样也不会落下,终归还是没有办法在人们的心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可如果有什么大事需要她的时候,只要叫上一声,她就能相当迅速地赶过来,也算是十分妥帖稳当的人了。
这不,凤城春刚叫了声,秋云归便悄无声息地把半醉了的夏夜霜接到自己怀里,谁都没搞懂这姑娘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饶是凤城春也被吓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