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带着点沙哑又澄澈的歌声遥遥从街的另一端传来,靠在车后座上的男人听了,擦拭手上枪支血渍的动作有些微的停顿,只是,这停顿太短暂,倒是没叫人察觉。
“强子,再拿包纸过来。”
闻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刘强连忙又递了包纸过去。递完,刘强又忍不住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去观察后方的男人,男人垂着头,一脸认真地擦拭枪支上的血污,似乎是感觉到他在看他,男人缓缓地抬起了眼,唇勾起一抹弧度,道,“别这样看我,你老大可不兴喜欢男的。”
还能开玩笑,刘强心底不由呼出了一口气,看来刚刚发生的事,并没有让他太过计较。
想到刚刚,刘强心里又滋生出愤懑,他转过头,冲后方的男人说,“廷哥,都怨我识人不清信错了人,不然今天,也不会整出那么多幺蛾子。”
听了这话,邵廷嘴边那抹弧度消失了,他将用完的纸巾随手一扔,枪支收好,整个人倚着靠背,闭上眼半晌,才回复刘强,“也不能怨你。”
这时,充当司机的彭欢也附和起来,“是啊,强哥,这怎么能怨你呢?咱谁能想到小胖居然会是条子啊。”
“他妈的,看着傻兮兮又敦厚,到头来,是把咱都给骗了。还好廷哥机警临时改了交易地点,不然,咱那些货,岂不是都得没了?”
“人不可貌相,老子今天算是深刻领会了。”
听着刘强和彭欢二人絮絮叨叨的抱怨,邵廷有些烦躁,他抬起手,制止了二人发散到没边的聊天,然后,他又继续合起了眼。
刘强敏锐地发现,邵廷的身子往歌声传来的地方倾斜了些,他和彭欢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将视线投射到了街头那个正唱着歌的女子。
昏黄的路灯下,女子的容颜让人看得不甚清晰,但她那周身的气质倒挺吸引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很吸引他们这种刀尖上舔血浸在黑暗中的人。
干净。
这个唱歌的女孩,给人的感觉太干净了。
明明这样的女孩,阅历应该很浅,唱起《当爱已成往事》这种老歌,也当唱不出那股韵味才是。可是很奇怪,她的歌声有着难言的故事感。
刘强会知道这首歌,还是因为邵廷。邵廷少有的几次酒醉中,哼唱过这首歌,这是邵廷生母很喜欢的歌。
对街的女孩还在唱着,当她唱到“为何你不懂,只要有爱就有痛。有一天你会知道,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时,刘强注意到,仍闭着眼辨不清神色的邵廷,手指指尖正在膝盖处悄悄打着节拍。
“廷哥?”
邵廷睁开眼,眼皮子上抬,淡淡地瞥了一眼彭欢,说,“走吧。”
车子于是开动起来,两旁的景色也因此迅速后退,至于另一头不再被关注着的女孩,则是已经收起了支架,慢悠悠地抬步预备回她租住的民宿。
“喂,妈?”苏瑾刚开锁进门,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一个电话炸得她耳朵嗡嗡的响。
“你在哪?”
隔着屏幕传来的女声语气极冷,苏瑾听着,脸色也不由沉了下来,“没在哪。”
“没在哪是哪?啊?”
苏瑾不想和母亲争吵,只得压抑住自己,委婉道,“妈,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我的人生,由我自己负责。”
赵文芝听着女儿这话,冷笑出声,“是大人了,翅膀硬了,不归我管。”
苏瑾抿了抿唇,呼吸微微加重,她听着手机对面的人不断训斥着她,也不反驳,只由着她骂,只是到了最后她给她下令要她回去做个音乐教师时,她才终于忍不住吭声,“我不去!”
“不去?还由得着你不去了?我都和你王叔叔说好了。”
“我不想当老师,妈,你别逼我。”
“老师怎么了?女孩子当老师最好,踏实稳定,找对象也方便,这不比你当那劳什子的主播强?”
苏瑾不耐烦听母亲这些老生常谈的唠叨,她一屁股坐在床上,免提打开,然后人又往冰箱那处取出了一罐啤酒。
啤酒打开时冒出的水泡声被赵文芝察觉,她开始换了方向念苏瑾,苏瑾被折腾得耳根子难受,有心想挂断电话,可又怕电话挂了惹来她更长久的絮叨。
等到最后赵文芝终于肯挂了电话时,苏瑾一罐酒也喝完了。苏瑾觉得,她要再被她妈这么逼着,迟早哪天就得爆发。
说来好笑,她小的时候,母亲忙于事业只把她托付给保姆,而父亲,父亲于她,更是陌生。这两个人,一个常年出差看不到人,一个,则来去匆匆只知道把她往这里送或者那里送。
既然这么多年下来都不曾管过她,又何苦现在要做出副慈母模样?
苏瑾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有些偏激了,她始终是自己的母亲,可即便理智这般劝诫她,她这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