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节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永乐帝打断道:“快开始划船了,看今年那个卫所能够拔得头筹。”
二十三条龙舟在中/南海一字排开,齐头并进,也不显拥挤。他们要从中/南海划到南海,然后调转座位,往回再划到紫光阁前头的终点。
朱瞻壑心道,皇爷爷一心为政,不喜玩乐,以往划龙舟都没有兴趣看,来观战只是为了鼓舞军心,弘扬军中尚武之风,走个形式而已,今年怎么变了心意?
一声炮响,比赛开始,坐在紫光阁上俯瞰中/南海,眼前的龙舟小的像一根根箭矢,人如蚂蚁,看不清长相,箭矢猛地弹射前行,船桨搅动着湖水,龙舟左右两边整齐的水花就像插了一对透明的翅膀。
永乐帝盯着幼军的龙舟看,虽说距离太远,看不到大孙子,但是脑海里想象朱瞻基的模样。
朱瞻壑正思忖着,心腹太监元宝缩着脖子靠近使了个眼色,朱瞻壑心领神会,假装去更衣,元宝说道:“奴婢方才好像看到了胡善祥。”
大哥消失了多久,胡善祥就消失了多久,两人定在一处!朱瞻壑大喜,面上却不显,问:“什么叫做好像?你的眼睛是擤鼻涕用的?看个人都不确定,我要你这废物有何用。”
元宝慌忙道:“长的很像,但是看着是个男的,奴婢不是很确定。”
第36章 争渡 在汉王朱高煦去山东青州就藩之前……
在汉王朱高煦去山东青州就藩之前,曾经以亲王的身份在北京监国,因而在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后来屡次弹劾太子想要取而代之,其野心让永乐帝很是忌惮,便强行命他就藩,远离政治中心。
身为汉王世子,朱瞻壑理所当然接手了父亲的势力,但是这股力量在刺杀朱瞻基的事情上屡屡自作主张,不听朱瞻壑的嘱咐,还差点暴露,朱瞻壑心生不满,手下只有元宝这个脑子不怎灵光的太监是朱瞻壑亲手扶持的心腹,忠心耿耿,就是能力太有限了,找个人都找不到。
朱瞻壑正值叛逆的年龄,不想被父亲的旧势力架空了,当个听话傀儡,只得凑合着用元宝,不想假手于人,因而一直没有打探到朱瞻基的消息。
如今元宝说有个人长得像胡善祥,朱瞻壑心想:连日以来都没有消息,蚊子腿也是rou啊,看看去!
“人在何处?”朱瞻壑问。
元宝指着御医们候命的值房,“奴婢担心殿下喝多了,就去御医那里要解酒的汤药,看到长得像胡善祥的人说要领取润喉解暑的药丸子。”
朱瞻壑问:“人去那里了?”
元宝一愣,“奴婢觉得声音熟悉,长相也像,就赶紧去了紫光阁找殿下,不……不晓得她去了那里。”
朱瞻壑简直要被这个蠢手下气得绝倒,真是干啥啥不行,除了长的好看、忠心以外,一无是处,绣花枕头一个!
幸好,取用药物都要签字画押,记录在案,朱瞻壑取来本子,一个个的找,端午节天气炎热,参赛的二十三支参赛队伍都过来取了消暑丸,朱瞻壑目光落在幼军一栏,取药的人签字是胡胜,职务是主薄。
中规中矩的馆阁体,是大明公务员撰写文书的标准字体,就像印刷出来似的,毫无个性,在横平竖直,书写工整,无法从笔迹上辨别书写人是谁。
此时龙舟已经划到了南段,开始折返往终点冲刺了,二十三条龙舟的差距并不大,最前面的是锦衣卫的龙舟和最后面的金吾右卫也只相隔一个船身的距离。
中/南海上,二十三条船你追我赶,湖畔边,各个卫所的百人喝彩队也在卖力的欢呼,比拼谁家的嗓门大。
龙舟赛即将结束,朱瞻壑要赶着去陪永乐帝一起观战,讨皇爷爷欢心,没时间亲自去寻人,他指着远处幼军的旗帜,“元宝,你去幼军的队伍看看,打听谁是胡胜。”
元宝顿首道:“应该就是她了,都姓胡。奴婢这次一定把她揪出来。”
朱瞻壑匆匆赶往紫光阁,元宝朝着幼军方向走去。
中/南海湖畔,艳阳高照,胡善祥的束胸早就shi透了,幸亏穿着一层硬邦邦的竹衣,胸脯依然是扁平的,外头柳絮纷飞,吹到眼睛里痛痒难耐,她又是个爱美的女子,在毒日头下站着怕晒黑了,热的要命也佩戴者眼纱,蒙着面衣。
反正她又不用欢呼喝彩。故,在室内摘下眼纱面衣凉快一会,在室外绝对“全副武装”,保护肌肤,阻隔无孔不入的柳絮。
“幼军幼军!出师必胜!”一百幼军卖力的齐声呼喊,声音牢牢压制住了两边的卫所喝彩队,他们都想回去领赏钱。五个小银馃子而已,其他卫所的士兵根本瞧不上,幼军却觉得这是一笔“巨款”。
元宝老远就听见幼军喝彩声,走近过去,问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士兵,“你们的胡胜胡主薄在何处?”
巧了,此人正是胡善祥,眼睛和口鼻都蒙着白纱,连亲爹见面都不认得!
胡善祥一看是朱瞻壑的心腹元宝,心头一紧,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故意粗着嗓子说道:“公公稍等,我叫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