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碟子空了,乌满佩珠又看着豆卢宝。看着眼前这半大的小丫头,豆卢宝对着个灵秀的人物到底也生不出厌恶来,便缓声道:“吃饱了?”
乌满佩珠轻擦了嘴角,竟然开口说了句不算生硬的中原话:“多谢。”
这下豆卢宝倒是有些戒备了,想来也是这半大孩子,把那个三朝元老气到旧疾复发,倒也不能真的就拿这个小妖女当无知孩童一般对待。
“原来你会一点中原话,”豆卢宝又笑道,“别和我客气,如果没吃饱的话,等回了府我让人再给你煮碗馄饨汤喝。可不能饿着你,你这个岁数,吃不饱不长个头,到时候又怎么能拿捏了夫婿,好入赘你南诏呢?”
豆卢宝自认不卑不亢,应对得当。
不料那乌满佩珠抹干净了嘴角一点点心渣,极清晰地对豆卢宝小声道:“你话真多。”
豆卢宝忍下了心头火。
大人不计小人过。
大人自然也不计小妖女过。
豆卢宝攥着手里的白玉元宝,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羊脂白玉元宝通身剔透,只是玉器总带几分Yin冷气,总得人手焐热了才好把玩一番。
第3章
为什么要把这小妖女安置在靖国公府呢?
豆卢宝晚上一边把玩着白玉元宝,一边思索着。
丫鬟万彩进来熄灯,见豆卢宝瞪着个眼睛不睡觉,像是和谁赌气似的。
万彩便道:“小姐,怎么还不睡?”
豆卢宝应道:“想那乌满佩珠的事呢。”
万彩哧哧笑了起来,道:“我听跟着你的小翠说了,是你想轻薄人家小姑娘。
小姐多是千红楼逛多了,净学了那些个登徒子的做派。”
豆卢宝一骨碌爬起来,道“说谁是登徒子呢?我就多嘴了一句她长得好看,她就拿毒物吓唬我。
再说了,本小姐是被吓大的吗?只是我大安自有容人之心,不和这南疆的小丫头一般见识罢了。”
万彩熄了灯,留下一句“我看你也没比人家大多少,别去招惹那个什么南诏人,平安过几年也就罢了。”
是啊,平安几年也就罢了。
偌大靖国公府,除了几个丫鬟小厮,其实也就豆卢宝和靖国公豆卢研两个正经主子。
靖国公的父亲,豆卢宝的祖父原是先帝的亲兄弟,只是太上皇多子多孙,便将这豆卢宝的祖父入嗣豆卢氏一脉。豆卢氏也算名门望族,但族人忌惮豆卢宝祖父的皇家血缘,又封了亲王,倒也不敢真的将其视作豆卢氏人;而皇家又觉得豆卢宝祖父既已入嗣旁支,自然也不会将其视作皇亲国戚。衣食无忧,不会被谁怠慢,但是实权,也不可能有。豆卢研是独子,豆卢宝是独女,豆卢宝的亲娘去得早,豆卢研无妾室也没续弦,父女二人在这大安靖国公府里,就这样十几年,也过来了。这南疆的小妖女不能放在武将家里,地位太低的文臣也不合适,豆卢研默默盘算。本来是许诺给南诏未来国主另建府邸,但是谁知来的是个小丫头,大安那些个礼部的迂腐文臣定是认为,给一个外族的女流之辈另建府邸颇不合适,放在皇亲国戚家里养尊处优又显得过于给南诏面子。而放在靖国公府,实在是最好的选择。算一算,当今圣上也算豆卢宝的表大伯。她家也算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亲国戚。豆卢宝想通了这些事,觉得放心了一些,想着万彩的话,确是平安过几年也就算了。昨夜豆卢宝和乌满回来得晚,第二日,豆卢宝这才领着乌满去见靖国公,也就是自己的亲爹豆卢研。豆卢研年过四十,本应正值春秋鼎盛,但自从豆卢宝的娘亲去世之后,他的身体就一年不如一年,才四十岁头发早已花白。而今年气候反常,到了四月春寒也未消。几场风寒,把这个靖国公折腾地愣是没从床上爬起来。靖国公一见这乌满倒是十分喜爱。“不错,比咱家的阿宝沉稳娴静许多。”靖国公赞许。豆卢宝没好气地应了一句,心说,父亲大人倒是忘了这‘娴静’的丫头可是气倒了三朝元老,大殿之上连圣上皇后面子也不给的。总之,就是说话忒气人。“爹,您才见了一面,怎么就知道她比女儿娴静稳重了?
而且我看多半是语言不通的缘故,如果她学通了中原的语言,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
“你这孩子,是要气死为父吗?”豆卢宝赶紧憋了嘴,拿了茶水伺候亲爹喝茶。
最近靖国公不知怎的,话里话外都是死不死的,叫人听了十分心惊。
大夫说了,靖国公这病是早就落下的,需得好好调养。
“你带着这南诏孩子在府里好好转转。”靖国公这样交代,又吩咐了老管家,叫给这孩子与阿宝一样的吃穿用度。
豆卢宝没好气地说:“爹爹,您还不知道吧,昨天皇后娘娘说了,这乌满的月例就从我的月例里分出去一半,可是一半啊!爹爹您看是不是得补贴一下你的心肝宝贝女儿?”靖国公叹道:“皇后娘娘也知道你别的不爱就爱财,这是要敲打你呢,我可不敢忤逆皇后娘娘。”“爹爹,女儿好难过。”“没用。你这兔崽子,给了贴补,转头就